原本只是一柄沉默寡言、無聲陪伴她的名兵,
收入鞘中,可偶爾由她抱在懷里,不論是觸碰刀柄或刀鞘,都不會劃傷她,甚至還可替她震懾一些魑魅。
可面對會說話、會動的沈驚瀾,葉浮光才驀然驚覺,這不是能讓她操控的兵器手辦,而是擁有強烈自我意識的,封建社會等級森嚴的上位者。
自從沈驚瀾醒來不過須臾時間,她以為嫻靜的這座府邸,像是瞬間活了過來,各處的管事、仆從,都在郁青的調度下井井有條地開始準備為王爺病愈的賀喜事宜,比之她在寒冷冬日的傍晚嫁來時的寂靜,這才是岐王府該有的模樣。
它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甚至在這里行走的每個人,都只是一枚齒輪,因它唯一的主人意志而轉動,因她的每個指令而存在。
包括她,也如此。
余光瞥見床鋪里的人換上極耀眼的絳色衣袍,襟領、袍角有金線繪出象征王權的四爪金蟒,綢緞般的長發被侍女仔細束起,葉浮光陡然從自己那場自欺欺人的大夢里驚醒。
她像是今天才初來岐王府,初見這道大宗朝的傳奇神話,本來以為握住的命運線,又飄搖了起來。
緊張的氣氛里,葉大學生一時間思維發散,想了太多,走神時還給替王爺束發的銀屏稍微讓了讓,結果不小心碰到墻邊擺在長案上的鎏金花瓶,被里面插著的梅花花枝修建過的銳利一角扎了下。
“”
葉浮光這次很能忍,哼都沒哼一聲。
只悄悄把手藏在袖子后面,爭取等沈驚瀾什么時候忘了她,才結束這場裝鵪鶉的路人戲碼。
而在沈驚瀾的眼前,禁軍已將岐王蘇醒一事以最快速度報回宮中,在圣旨未下之前,他們不能撤離此處,須得繼續保護岐王。
但禁軍二衙的指揮使當年都是跟著沈驚瀾在戰場上立下赫赫戰功,后來才得以封官走到今天,岐王尚在昏睡時,他們還能理直氣壯,而今岐王既醒,若是永安皇宮里遲遲不下那道撤兵的旨意,他們這保護,便成了奉旨軟禁。
也因此,沈景明派來的人是千挑萬選過的、從禁軍里新提拔的步兵都指揮使,未曾受過沈驚瀾恩惠的王家人,名為王煥。
此刻王煥就僅是前來恭賀王爺病愈,猶如例行公事,其他多的一句沒有。
“太師王旭堯是你家中長輩”
“是,王爺,祖父今歲亦兼樞密使。”
他說完,內室重歸安靜。
沈驚瀾很輕地閉上了眼睛,由銀屏曲畫為她捏手臂與腿,替她活動久臥的筋肉,表情里看不出什么端倪。
屋里有一股若有似無的,摻著小雪花的淡淡血腥味,她在思考,這朵小雪花什么時候能忍不住
旁邊的葉浮光不知她所想
,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這個世界的衙門制度兼具宋與明的特點,中央高度集權,除卻沈驚瀾這個地位特殊的親王戰將之外,天下兵馬兵權一分為二,一在樞密院,一在皇帝手中黑甲禁軍所在的二衙,一在兵部。
沈驚瀾昏睡的這半年,沈景明已將這大宗對岐王忠誠的沈家軍分權,若她長睡不醒,從此二衙直屬、又有樞密使為太師的皇帝,輕易就能將原本忠于岐王的那些兵馬,全部化為自己所有。
她在旁邊頭腦風暴復習歷史知識點,卻見沈驚瀾再次睜開眼睛,鳳眸凌凌,像永安城外碎了冬冰,潺潺流淌的山溪,卻是朝她的方向看來。
“”
葉浮光條件反射睜圓眼睛,直溜溜地跟她對視,警惕猜度她這又是要吩咐自己做什么。
卻聽沈驚瀾出聲道,“方才不是讓你過來又偷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