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浮光被隔著木柵欄的那雙眼眸瞪得一驚。
她倒還沒聾,從周圍那些葉漁歌獄友的反應里,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什么驚人之語,摸了摸鼻子,葉大學生想,只要她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
“事已至此”她意思意思地壓低了聲音,出聲問道,“你到底有沒有辦法”
葉漁歌在深呼吸。
她現在倒是懷念在葉府自由的時光了,倘若此情此情是在葉府,她這會兒已經摸出銀針將葉浮光扎成啞巴。
見鬼的事已至此
她難得在心中氣急敗壞地罵,若是早知損葉浮光的那一句“失寵”能讓這小廢物破罐子破摔到這地步,她是無論如何也會忍下這種譏諷的。
花了好長的時間,葉漁歌才勉強冷靜了下來。
回憶起今早葉榮帶進來的醫案內容,想到岐王如今的狀況,估計不用多久,那味藥材替換的結果就會顯現,屆時還不知這小廢物待在對方身邊,會被牽連到什么程度。
究竟是替她治好,還是不治好
葉漁歌在極短的時間內,難得有些舉棋不定,很快又想到這小廢物失眠的緣由與這等事有關,如今岐王剛醒,她尚因為這等床笫之事受了冷落,之后岐王若患瘋癥
這位未來神醫本能地記得,乾元的信香能對地坤造成壓制。
她忽然用那種很古怪的眼神打量著面前柔弱不已、難堪大任的小廢物,似在揣度什么,片刻后,還是放棄了打算,只想著
罷了,她能保護好自己就行了,葉浮光恐怕也當不成那馴獸人。
因為葉漁歌安靜了太久,讓葉浮光內心有些忐忑,不由道,“很難的話就算了,你可別憋那種難聽話咒我,就當我隨口問問了。”
葉漁歌眼眸斂了斂,“帶了紙筆”
她道,“我念方子,你記得住”
小廢物眼睛重新亮了起來,左右看了半晌,眼尖地指向她隔壁那監牢里裝睡的秀才,“他有,誒這位先生,我拿吃的跟你換張紙,再借你筆墨一用如何”
一炷香后。
葉浮光自己拎著那已經空了的食盒,重新走過那道陰暗潮濕的階梯,走到日光下、再見到那抹亮眼的身影時,才松了一口氣。
她將食盒交給如意,小跑到對方身邊,發現之前離開時見過的那兩個小孩兒也在,小姑娘高高瘦瘦,像是勁韌的松木,而小男孩反倒不怎么起眼,碎發凌亂,快要擋了眼睛,如矮矮的一叢稻谷堆。
后知后覺的,她動了動鼻子,發現自己之所以能聯想到這兩種物象,是因為這兩個小孩都是乾元,那是他們身上若隱若現的信香味道。
感覺好兇
反正都比她兇。
葉大學生回憶起岐王還在昏睡時、自己需要劃破后頸的那一次,當時她沒怎么注意去聞自己的信香,只覺屋內的空氣變得凜冽了些,現在仔細回想,她該不會是
什么薄荷味道吧
清涼勁爽
沒等她想更多,被她打量的倆小孩也抬眸,而后對視一眼,好似早就認識她那般,同她行禮,“拜見王妃。”
葉浮光看了看沈驚瀾,又看他們,“你們是”
沈驚瀾沒出聲,倒是領頭的那個小女孩語氣昂揚、甚至帶了點小驕傲,答道,“回王妃,我是沈六,他是沈四。”
葉浮光
她敏銳地感覺到,在回答完這個問題的時候,就站在她旁邊的沈驚瀾閉了閉眼睛,面上浮現幾許隱忍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