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六登時睜圓了眼睛,有些急,剛想開口爭執什么,又被沈驚瀾制止,“好了,是否要成為本王的親衛,由你們自己決定,若你們辦完這趟差,還決定回到本王身邊,到那時再吩咐你們做親衛的事,倒也不遲”
她回去將幾封之前就寫好的信件拿了過來,放進他們的懷里,里面還有他們出城的路引,并一些銀票,總之將兩個小孩的遠行安排得明明白白。
末了,她沒再去看那方令她多愁善感的沙盤,“讓郁青找府中工匠來,把這個敲了吧。”
沈四和沈六的突然離別消息還未傳開,明德殿里就又出了一道詔令,讓岐王入宮。
沈驚瀾奉旨入宮時,還在宮道上見到了雍國公的車馬,踏進那巍峨的宮墻之前,她很淡然地回眸瞥了一眼。
一炷香后,明德殿。
意料之中接到沈景明仿佛讓尚工局批次鍛造出的尚方寶劍時,岐王面色波瀾不驚,甚至還有閑暇打量這柄劍上面的寶石和她家剛拆的那方黃金堪輿圖里的玉石哪個品相比較好。
最終她想,果然還是皇權更高一等,上面用的是一等一的和田玉。
“阿瀾”
沈景明自己也知道,這出鬧劇堅持到現在沒壓下去,甚至還鬧出了一些農民起義、邪教組織,讓朝廷像個笑話,所以這會兒再給妹妹委任這特使,難免底氣不足。
他好像已經忘了今天早上才收到岐王府中的邸報,其中提及岐王最近覺得自己好了、不需要再喝藥,命令府中不必再煎藥,很關懷地出聲問,“你可有何難處”
皇帝已經開始思考若是她要禁軍一路相護,自己該從三軍之中調哪些人給她,既不至于讓禁軍對他不忠、又也能夠辦好事情。
然后他就聽見沈驚瀾很平靜地答,“倒是有一事需懇請皇兄恩準。”
“你但說無妨。”
沈景明須臾之間已經想完了對策,神態重新便回那個寬和、明事理的仁君模樣。
“臣與側妃恩愛不疑,新婚未過,她又是個黏人的,懇請陛下特別容情,準許臣攜家眷一同前往江南。”她面無表情地說著秀恩愛的話,差點讓沈景明的表情都愣在當場。
等回過神來,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出問題,他條件反射就罵出了那句
“荒謬”
明德殿里,天子再次怒氣沖沖。
周圍的宮人都嚇得肝顫劇顫,生怕今天又有哪個因天子本人忙于政務、無處去擺弄他的微雕園林模型,以至于需要一個倒霉鬼進去幫著收拾,然后再行差踏錯,被拉出去狠狠杖責。
唯有惹怒了他的人很平靜地跪在那里。
在覺得岐王離譜的空隙里,她的二哥很短暫地用冷靜下
來的頭腦想,沈驚瀾這些話,到底是因為她從醒來之后就昏了頭、真的吃錯了藥,還是因為想用這些掩蓋什么
譬如。
葉榮就曾經猜測過那副藥方藥效的發揮程度,最嚴重的情況是失去理智、連人也辨不清,像是山里染了怪病只曉得攻擊人的野獸。
程度輕的,或許是一時感官錯亂。
不過,若是這其中又有乾元的信香影響,就不知對沈驚瀾來說是好是壞了難道她那個小側妃同她形影不離,并不是因為她們恩愛情深,而是因為沈驚瀾的的確確離不開對方
猜測在沈景明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他重新審視面前因此請罪下跪、卻沒有收回請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