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王府之后,沈驚瀾又一頭扎進了搖光閣,明明人已經從江南回來了,卻好似仍沒有擺脫那些公務,葉浮光偶爾過去找她的時候,總是會看到她眉尖蹙起,面前攤著紙筆,不知在為什么苦惱的樣子
小王妃放下膳房剛根據她的口味做出來的涼糕,坐在她懷里,抬手揉了揉她的眉尖,“王爺見著妾不高興么怎么神色這般兇”
沈驚瀾從思緒里回過神來。
看見坐在自己懷里的人,才發覺自己走神太厲害,既沒察覺到葉浮光進來,也沒意識到她到底什么時候坐到自己腿上,就好像兩人的身軀一靠近,就自動養成了這些習慣。
她唇畔彎了彎,“我若真兇,你還敢來”
但臉色確實比先前看起來好了許多。
葉浮光當然知道她憂愁的事情和自己沒關系,此刻卻順著接道,“當然不敢。”
抱著她的人掐著她的腰,將她壓得離自己更近,恍惚好像聞到了兩人夜夜交頸而眠時,自己留在她身上的氣息。葉浮光的信香沒有味道,所以兩人衣衫上更多的是山茶花香,如今嗅聞,倒像是沈驚瀾反過來給她的小王妃種了印。
她聲音低了些,“兇你,也得來。”
葉浮光“”
她失笑,“王爺好霸道啊。”
然而面上卻沒有分毫的畏懼,似是已明了無論如何面前的人也不會傷了她,回身端起冰糕,上面用薄薄的桂花腌著糖漿,鋪了層淺淺的金色,用小勺子挖下一塊,奶白的涼糕還顫巍巍地抖了抖。
“嘗嘗這個”她說,“我沒讓膳房放很多糖,不會很甜。”
沈驚瀾就著她的手,淺嘗了一口。
然后“嗯”了一聲,“確實。”
不甜就是對甜品的最高贊美。
說完,她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覷著懷里的人,“回到永安已有月余,你從前不是喜歡往外跑,這些日子怎么總在府中待著”
沈驚瀾自己都還有上朝、需要去府衙辦差的時候,對比她,葉浮光真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既不和永安城的那些貴族家眷們互相遞帖辦宴會,甚至也不去外頭尋她感興趣的美食,這不由讓岐王感到稍許迷惑。
葉浮光咬著勺子愣了下。
“唔”
因為她最近在趕稿。
之前跟著沈驚瀾去辦公差,在書肆老板那里宛如人間蒸發,她的書本來就很有特色、角度新穎,讓很多人欲罷不能,那些催稿的信件都一并送到了如意那里,她翻了好久,最近的時間都用來寫稿。
葉浮光想把江南這趟出行時,見到的沈驚瀾,好好地寫進去。
再者
她放下勺子,表情很自然地答,“王府里,就很好玩呀”
岐王府占地面積很廣,里面各個院子都很有特色,四時的景也不同,而住在這里頭的主子又不多,以葉浮光的身份,在這府中她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也不需要顧
忌打擾誰,想去哪里都可以。
餓的時候,還有王府里的廚子能夠滿足她各種各樣的奇思妙想。至于穿戴,有如意的安排,郁青也總會將城里時興的料子選來,給她每個月準備幾身新衣
這個時代又不比現代交通發達,想去哪里都很方便,但凡風景好的地方都被開發成了旅游區域,能夠讓人在最短的時間里看最好的風景、住最好的地段,可以說出遠門都是遭罪。
而她不愛喝酒也沒有認識新朋友的興趣那她出門干嘛
如此想完。
葉浮光很坦然地得出結論,“我可以在王府里待一輩子不出門。”
倘若不是莫名其妙穿進了這個世界,葉浮光覺得以她隨遇而安的本性來看,她其實也可以兼職那些被養的金絲雀,問就是喜歡黃金屋,再問就是生性不愛自由。
沈驚瀾看著她這般神色,腦海里卻倏然冒出一個很奇怪的念頭。
岐王府其實也不是最大的地方。
倘若將葉浮光放在永安皇宮里,她豈不是更開心
然而這念頭只寥寥冒出一瞬,就像個浮出水面的泡泡,“噗”地一聲破了。
岐王懶懶笑了下,應道,“不出去也行。”
想到最近朝廷在吵的歲幣一事,還有大衹即將派來使抵達永安的事宜,讓最近朝堂上禮部跟鴻臚寺吵得不可開交,沈驚瀾思索片刻,又道,“若是改日想出去走走,多帶些人就是了。”
葉浮光不明所以,“哦”了一聲,乖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