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她最近的那位將領俯身跪下,單膝重重砸進地里,單手握拳打在另一側的肩上,低頭“吾王愿為效死”
“愿為效死”
“愿為效死”
整個營帳里的人都烏泱泱地跪下。
而貴霜轉過頭,仿佛接連殺了兩人之事只是吹過她臉惻的風,她走到王帳最深處,看著被釘在墻上的羊皮紙,上面醒目鮮紅的是被圈出來的十六城。
十六城星羅棋布,互為犄角,最遠的就是這座鳶城。
因為城市是飛鳥形狀,像大衹人最愛的雄鷹圖騰,不過也是前幾朝君主最喜歡的兵家必爭之地,所以中原人將它命名為鳶城。
大夏的君主曾在這里建立過北眺長城的行宮,而大宗建國時,先皇的燕地也離這里很近,傳聞他還在這里留下過巨額的寶藏。
只是無人知曉是否為真。
但這給了貴霜一個訊息,這座鳶城,一定對沈驚瀾也有重要的意義。
如果沈驚瀾也死在這里,就更有意義了。
轉眼半旬過去。
大宗的軍隊在沈驚瀾的指揮下高歌猛進,十六城被奪回半數時,大宗上下的百姓奔走相告,這也間接帶動了從北到南酒肆里關于她故事的傳唱,先前皇帝在陣前受傷的消息逐漸被壓下,人人都看到了收復失地的希望。
至于葉浮光當初為了吸引讀者,在寫文時加入的那些霸總語錄,譬如“在她這里失去的,她要親手奪回
來”之類的話語也跟著故事一起流傳,變相帶動她的那本書跟著大賣,就是令人震驚的后話了。
此刻。
深夜還在太原城的沈驚瀾在明亮的燈盞里看地圖,順便聽來這里每日匯報皇帝身體狀況的葉漁歌說話,她低頭看著已經被奪回的城池,還有離大宗最遠的鳶城,陷入沉思。
葉漁歌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話語,屋里一片沉默。
就在她懷疑沈驚瀾沒在聽的時候,低頭許久的人單手抵了下太陽穴的位置,很輕地出了一口氣,“只有七日”
易容過的、恢復那副道士模樣的葉漁歌很淡然地頷首,“只有七日。”
沈驚瀾沒說話。
燭火映在她側臉上,讓她黑發更像墨一樣濃稠,而她纖儂的五官便愈發晦暗,讓人覺得她積威日重。倘若換成另一位為皇帝診治的、宮里跟來的太醫,此刻已經戰戰兢兢地跪下了。
唯有葉漁歌很淡定,保持著一種“他自己挺不住與我無關”的那種不管世事的冷然氣質。
良久。
沈驚瀾道,“本王知曉了,下去吧。”
葉漁歌轉身就走。
走到門外的時候,她又見到和一位隴西的謀士一同過來的許樂遙,原是想著這家伙最近忙、白日里偶然碰見自己還笑嘻嘻地說要一起用晚膳,結果完全錯過了,于是在門外等了等。
葉漁歌本來是想等會兒許樂遙出來之后,問問她,既然錯過了晚上那頓,不如補一頓宵夜
結果這一等
就聽到了不該聽的。
諸如“時間緊”、“黃河秋汛”、“鳶城”、“水淹”之類的詞匯,就這樣鉆入了她的耳中。
許樂遙出來的時候見到了還留在外面的葉漁歌。
她眼中浮現一些詫異,和身邊的人先拱手道別,等人走開,才湊到葉漁歌的面前,笑吟吟地問她,“小魚,在等我嗎”
葉漁歌略微抬眸,看見她面上的笑容,和從前每次見到自己的時候一樣,除卻在殿前馬步軍司獄里的時候,其他的情境里,都是這幅不管天大的難事落下來、都能笑一笑就輕松解決的樣子。
最初在學堂里見面的時候,葉漁歌一眼就看到這個坐在窗邊、笑得比外頭陽光還明媚的家伙,不知道她哪里來的那么多喜事,天天都能笑成那副模樣,真礙眼。
而許樂遙也一眼就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