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受到沈家人的熏陶很久,記住這些地形和勘輿圖的能力很強,耐不住這西南多山啊,而且十萬大山座座有名,倘若是分散些的村落,更會出現不同人給一座山起不同名的狀況。
祭司手腕上忽然爬出一條黑色蜈蚣,朝著沈澤坤豎起上身,“究竟是真失憶,還是裝失憶,實則在覬覦我們苗寨的藥方,讓我試試便知”
她想把這蜈蚣直接喂進沈澤坤嘴里。
沈澤坤快嚇瘋了。
還是救他的人,用他臨時補的苗語發音仿佛是「蝴蝶」的那小伙,攔住了祭司的行為,嘰里咕嚕說了一堆,很有一副護著他的意思。
祭司跟他吵了幾句,然后扭頭盯著沈澤坤,改口道“裝聾作啞的家伙我見多了,索性最近那些部落也不安分,要和中原叫板,不如就把你送給他們,當作他們祭旗的貢品。”
蝶說什么也不肯,張開手固執地站在沈澤坤面前。
沈澤坤快要嚇死了
在永安剛過幾天好日子,不必跟著沈家軍東奔西跑,攻克一座又一座城的沈澤坤非常心灰意冷,蔫巴地在蝶家里待著,感覺這鬼地方恐怖得很,自己連回到永安的希望也沒有,還搞什么為朝廷平叛
身體本來就不好,還帶著傷跟大部隊走丟的小皇叔忽然擺了。
實在不行等他侄女來接好了。
反正阿瀾,厲害得很。
他靜靜地在蝶家里那個屋子里住了半個月。
連摔下山崖時腦袋上的傷都治好了,至于本來就沒事的嗓子更是在蝶各種草藥鼓搗里,慢吞吞地也跟著“恢復”了。
他自小就聞藥味,還和二侄子一起天天在墻根倒藥,實在不想多喝一口。
直到某天,藍裳上墜著繁復銀飾、脖頸上也帶著同樣的寬環項鏈的蝶走進來,手頭拿著塊木板,上頭歪歪扭扭寫著漢字你叫什么
跟杞人憂天、討厭外來者的祭司不同,他似乎對自己撿回來的人很感興趣。
沈澤坤懶懶地寫了自己的名字“坤。”
“坤”跟著祭司偷偷學了大半月官話的青年再度露出那好看的酒
窩,然后指了指自己,在木板上寫了個“飛廉”。
什么嘛,蜚蠊,不還是蝴蝶。
沈澤坤動了動鼻子,從他身上那些混合的藥草味里,辨出一點屬于乾元的信香味道,不知道這苗人都怎么起名
不過后來,他見到了那漫天飛的黑藍色鳳蝶。
才搞明白原因。
原來這苗寨里,擁有天賦的養蠱人,繼承的都是這些象征物的名字,他們沒有自己的姓名,死了之后,也不留自己的身體,而是分解成這些蠱蟲,四散在天地間。
他后來見過此生所見最壯闊美麗的蝴蝶飛舞。
總之,在飛廉對官話學習的熱情里,沈澤坤再度生起跟禁軍匯合的想法,而不曾出過山的秀氣小乾元好哄得很,又有誰能抗拒沈家最溫柔的地坤這樣柔聲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