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道“恐怕世子是故意折騰,就等著夫人管教呢。”
盛夫人面色又微微轉白,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隨他去吧。”
盛安也不知道這母子之間如何疏遠隔閡如此,想來這高門背后不知道多少奇怪規矩,他們商賈俗人是理解不來的。也只好躬身道“那老奴再好好勸勸世子其實世子雖說是開著玩,但是老奴看著世子開的書坊、還是戲園,都挺賺錢的,老爺子都說咱們老家正經幾個公子,怕都比不上咱們世子的經商天賦。”
“單說書坊,這城里不靠著國子監、官學、族學教材刻印,就能賺錢的書坊怕是只有閑云坊了。誰能想到世子能想出收社費便能免費看書,又借著看書的茶室賣茶葉、賣字畫、賣書簽筆墨紙硯等等,反倒賺回一筆呢。我聽說但只是茶水花生瓜子的零嘴,一月盈利就頗為可觀,這等小處偏偏獲利極豐的。更不用說千秋閣那邊的熱鬧了,多少戲班子雜耍班子捧著銀子想要進去演出呢。說起來世子不過十八歲,只做了這兩家生意,就已如此輕松,難怪老太爺說起世子來都要高興的。”
盛夫人苦笑了一聲“國公府世子,要什么經商天賦,咱們自己說說便罷了,千萬別說慣了被人聽到,要貽笑大方的。”
盛安笑道“夫人的福氣還在后頭呢。”
許莼不知道自己母親又為他的新愛好多么苦惱,他其實只是突發奇想想要印,但被盛安勸阻后雖然沒說什么,但心里還是打消了這念頭,倒不是為著那所謂的國公世子的身份,他只是想著自己好奇畫一畫自己看著玩也便算了,若是真印出去了,來日被賀蘭公子知道,豈不是覺得自己臟
從前自己放浪形骸,頗有些肆無忌憚,如今一想到那日賀蘭公子那矜持冷淡的情態,他心里似乎也有了一根線,墜住他不再放縱。
一想到賀蘭公子,許莼心里又越發貓爪子輕輕撓著一般,他也知道自己這是害相思害的,在屋里忍不住持筆又畫了幾筆,把賀蘭公子站在船頭那情景略略畫了幾筆,到底覺得畫不出那鴻鶱鳳立的灑然風姿來,又擲了筆,在書房里自己嘆氣。
外間伺候著的春夏秋冬四小廝已忍不住笑了,秋湖端了杯熱茶進來道“罷咧,大年下的,少爺何必又唉聲嘆氣呢,我看這大年下的,書坊生意也冷清,大概窮書生們都躲債去了,也不看書,不若少爺去千秋閣那邊聽聽戲,熱鬧熱鬧,那邊正是最熱鬧的時候,也省得少爺在這大過年的把好運氣都給嘆走了。”
許莼滿臉無趣,將那頁畫放回綠窗屜下晾著,道“也沒什么新的戲本子,如今書生們都不愿意寫這些,一個好本子都沒看的。再則過年人多,去了撞見人倒不太好,上次迎面撞到老爺,倒讓我沒趣,他竟還好意思罰我抄書若是讓他知道那戲園子是我開的,怕不是要打折我的腿。”
夏潮正在靠著炭爐烤板栗,脆聲道“國公爺再不會為這個罰少爺,但老太太那邊知道少爺有這么個日進斗金的營生,必要打主意的。”
春溪年歲大些,戳了下夏潮不許他背后掰扯主子,只對許莼道“上次后千秋閣那邊掌柜吩咐著專門修了個后樓梯,保管少爺一路上去包間,撞不到外人。”
夏潮也慫恿道“我聽說千秋閣那邊又收了好些戲班子送來的戲本子了,就等少爺您挑了,都說咱們戲園子的戲最好看,都不知道那都是少爺挑的本子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