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之前千萬般打疊話語在肚內,也不知如何與姑母說話又不可傷了姑母的心,卻沒想到這個在自己心中一直和長云長天一起憨吃憨玩,有著紈绔之名的表弟卻是如此聰明。他嘆息道“怪道祖父時常說鱗弟比咱們兄弟三個還要聰明,又說若是姑母是男兒,這家主未必是父親當,我從前只將信將疑,如今才知道,鱗弟果然天分絕高。”
許莼噗嗤笑了“長洲哥如何倒給我灌起迷魂湯來了,都說了一家子骨肉,表哥把那生意場上的手段施展來,教我如何受得住,到時候骨頭輕了,長洲哥如何給我兜底”
盛長洲也笑,握了許莼的手道“鱗弟善解人意。祖父和父親臨行前都有交代,姑母為了盛家做了許多,我們只有感激姑母的。皇商于盛家如今看著有利無害,便是對方若是真的別有所圖,我們也自慢慢化解,天下凡事,無非是談交易,成不成都有價格在,咱們摸到底線就好辦,最差也不過是海外一艘船去尋那世外桃源罷了。”
許莼一笑“有長洲哥做主,我自不怕的,長洲哥多待幾日,如今正月里正放年學呢,我一定查清楚這皇商的前因后果,讓外祖父和舅父放心。”
盛長洲也笑了,兩兄弟親親熱熱吃了午飯,盛長洲便拉著許莼去看帶來的禮物,琳瑯滿目擺了一整屋子,盛長洲只是笑道“有外祖父親自帶的,我爹娘送的,有各房長輩親戚們送的,都貼了條子,這邊另外有兩箱子,都是長天長云特意指了讓帶來的,好些都是淘換來的稀奇古怪的東西,你自己慢慢看吧。這邊卻是我孝敬姑母的,這一箱子是單給你的,另外這幾箱是孝敬府上老太太、姑父等長輩的,由姑母做主送罷,你再看看,一會兒便讓管家來替你開了禮單。”
他說著兩個童子過去一一打開箱籠,展示各色禮品,正是午間十分,庭院中陽光明亮,只見珊瑚樹、琉璃屏、各色寶石盆景、琺瑯瓷器、白玉擺件等物燦然陳列在院中,琳瑯滿目,珍異非常。
許莼一眼卻看到一件淺金色裘衣掛在衣架上,陽光下看金毛根根順滑,光滟滟如日光投射在水面。不由自主走過去揀起來看了看,但見入手輕軟綿密,淺金色的毛針光燦非常,卻認不出是何等珍獸皮毛。盛長洲笑道“倒是識貨,這叫吉光裘,入水不濡,入火不焦,不容易得。”
許莼忙道“這件給我留著,不要列入禮單,單獨給我包起來,我要送人。”
盛長洲笑了“這裘衣就貴在顏色亮麗,想來幼鱗是有心上人了”
許莼嘿嘿一笑,盛長洲看他不否認,大奇“果然真有了是哪家閨秀姑母可知道如今你這年齡,也是該議親了。我明兒見了姑母,替你提醒幾句”
許莼搖頭“快別提了,一會子又給我安排些莫名其妙的屋里人,我覺得我不喜歡女子。”
盛長洲一怔,忽然大怒“可是長云長天那兩個混賬教了你什么亂七八糟的還是帶你去了什么下九流的地方待我回去稟明祖父,讓他們好好跪了祠堂再說話”
許莼慌忙擺手“莫怪他們,并不曾有,是我自己想著的。長洲哥你莫管了,我自有主張。”他看了看天色,想起九哥還說要教他讀書的,慌忙道“天色不早了,我還有些事,先回去和母親說說這事,明兒我再來接你過府,皇商的事你莫著急,我定給你打聽清楚了。”
他揮了揮手,卻沒忘了提了那包好的大氅包袱,一溜煙出去了。
盛長洲又好氣又好笑“才說長大了,如今又是這么個火急火燎的孩子性子。”一時又想到表弟說的不喜女子的事,心中憂愁,也不知道姑母可知道這事沒有,春夏秋冬四童也不知如何伺候的主子,合該拿來審上一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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