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貓渾身雪白長毛,雙眸為藍金寶石鴛鴦眼,面對著許莼手里的小魚干,并不著急,只是慢悠悠喊了一聲,看到外面來人,起身轉頭便沿著矮幾、矮柜輕捷跳上了多寶閣頂,居高臨下往下窺視。
許莼一抬頭看到謝翊,驚喜交加“九哥您怎么來了”便要
站起來。謝翊伸手按他肩膀坐回去,看他臉上果然瘦削蒼白,一雙眼睛陷了些,顯得大了許多。
他坐在了躺椅對面的貴妃榻上問“躺著吧,我坐這兒說話就行。聽說你病了,過來看看你,哪里來的貓
許莼道“二表哥那邊托人從閩州送過來的,說是難得見到這樣品相好的獅子貓,血統又純,就讓人送過來了也抓不了老鼠,一只耳朵是聾的,也不大親人,我還想著恐怕養不熟。
謝翊道“嗯是聽說過這種獅子貓如果是藍色眼睛,多半都是聾的。這貓既是異色瞳,想來藍色這邊眼睛的耳朵,就是聽不見的。
許莼抬頭看了眼貓,佩服道九哥您真是淵博,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謝翊原本擔心他心中郁結,沒想到在自己跟前尚且還活潑著,只是到底眼里有些郁色,伸手摸了摸他額頭“還發熱嗎”
許莼道“好多了,九哥您別擔心,我就是稍微著涼了一點點,養幾天就回來了,周大夫說了不妨事的。
謝翊道六婆說你是為著家里的事不開心,藥也不喝,飯也不吃,所以病好不了。
許莼臉上浮起了心虛,眼神不由自主躲閃著“六婆年長了,瞎說呢。”
謝翊原本就是詐他一詐,看這樣子,果然是有事了,便問道“所以什么事總不能是你嫉妒你庶兄會試中了,心里不快吧我看你可不是這樣的人。
許莼低著頭嘟囔著“誰嫉妒他。他才學好,憑自己本事考上的,我犯不著嫉妒他。我心里不快活,是我祖母說,想要把他記到我伯父伯母名下,承了長房的嗣。庶子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現成的還有三弟許葦。獨獨挑大哥,還不是因為他中了舉這許多年衣食讀書,哪樣不是我阿娘照應,雖說如今已有了誥命,但若是沒有呢大房怎么好意思伸手摘桃子
許莼沒精打采,將躺椅原本靠著的方枕無意識拉了出來抱在懷里揉搓著“她說大哥走了是好事,我就變成了嫡長子,沒個庶子壓上頭。將來分家出去也清爽,錢她也不在意她掙的錢多著呢,才不在意這些,倒是我枉做小人。
謝翊道“你既不高興,和你母親說說,你伯母家既然平白享受了這么個進士兒子,白家總不能
一點意思沒有吧你母親不在意,白家也這么不懂事白家仕宦世家,我聽說他們京城有個溫泉別業,種了幾百本牡丹芍藥,很是有名,就拿了這別業,也可以。
許莼揉著手里的方枕,萎靡不振“算了,這樣的莊子我娘手里多著呢,她恐怕還嫌我眼光不大氣。
謝翊慢慢問道“我看令堂極寵溺你,如何看著你們母子倒有些隔閡,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母子連心,有什么事早日說開也好,這點小事,何必傷了你們母子的情分。
許莼低著頭半日不說話,謝翊卻看到他手里的抱枕上噠噠落下幾滴水印,迅速在方枕的墨綠色緞紋上暈染開來。
謝翊
這委屈看來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