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莼看那女子艷絕,有些不自在,問道“敢問道長可有所答”
楚微道“既已愛到極處,便已將身與魂付予對方,豈言無可相許”
許莼垂下睫毛,李梅崖卻忽然在他身后發問“當初攝政王待楚夫人,亦可言恩義深重,卻不知一朝身死,夫人又何以報之”
楚微冷笑一聲“老匹夫,少來這套忠孝節烈,什么狗屎青蓮丹心,一看就知道是你這老匹夫寫的詩,你欠攝政王恩義,你自還去。攝政王不過是把我當個阿物兒,滿后院姬妾無數,也配我守節殉死呸苦心孤詣來見我,究竟什么事不看許小公子面,我才懶得見你。”
許莼目瞪口呆,李梅崖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兒才道“攝政王之死,大有蹊蹺。之前攝政王曾與我交代過,他雖權傾朝野,奢貴自奉,禮異人臣,卻也生了返璞歸真,急流勇退之心。還曾與我云道若有一日,他有不測,命我保全楚夫人。但攝政王墜馬一事太過突然,等到我尋覓王府侍妾,卻早已被一一發賣,遍尋多年找不到你。”
楚微冷笑一聲“王世子一向視我們如眼中釘,攝政王才薨,王世子立刻就已命人將我們全數去了簪釵配飾,剝了錦衣關入空房,立刻便命了老鴇來一個個領走,連一件御寒的外袍都不給我們,便連有子女的,也都分開發賣,可以往最遠的地方賣,一個不留,那一日和兒女分別的哭出血淚的姬妾不知有幾個,你既恩義,何不替他攝政王找回被發賣的庶子庶女”
李梅崖沉默了一會兒道“端平王年輕氣盛,是有些過了他如今也已身死”
楚微啐道“死得好橫豎都是把我們當成可買賣的物件,我倒也習以為常,只是你若是就為攝政王這一句話來四處尋我直到今日,我可不信。”
李梅崖道“我是疑心當日攝政王是否有留下什么東西給你,比如手記、手令等等之類的東西,想找出來尋出攝政王是否有什么線索。”
楚微道“攝政王待我與那些后院姬妾并無區別,被賣走之時,僅著中衣,王府一絲一線不曾帶走,便是留有什么東西,我也不知道了。”
李梅崖面色頹然,楚微看了眼一直在一旁沉默的許莼,問道“嚇到小公子了”
許莼勉強笑了聲道“原來大人是為了攝政王那攝政王,我不是聽說禍國
殃民,
招致邊疆生亂,
還要和外族議和,很是不堪嗎大人明明高節清風、言芳行潔,為何偏偏又為了攝政王之死四處查探難道你懷疑”是皇上所為他沒有敢再問下去。
李梅崖卻道“不是。”他卻已明白了許莼的未盡之意。
許莼一怔,李梅崖拱手道“圣人光明正大。”
許莼心中微微感動,似乎被這嘴毒刻薄的糟老頭說起自己九哥光明正大,都顯得分外磊落。但心中又默道,圣人無私,如今九哥私我愛我一時心中又分外復雜。
李梅崖繼續道“我懷疑另有人居中挑撥,長年累月,但未找到此人。攝政王青年之時,志行高潔,不同流俗,亦有勵精圖治,開疆拓宇之志,后期卻被身邊奸佞蒙蔽,又被人屢屢挑撥與君上關系,嫌隙一生,再無和緩,最后玉石俱焚。”
楚微冷笑了一聲“他身邊全是捧他的人,又有兒子,當然想讓自己兒子做皇帝啊,哪有那么多周公,都是王莽罷了。”
李梅崖沉默了。
楚微想起數年流離,眼圈一紅,珠淚滾落。
一時場面有些滯靜,許莼有些不知所措,問道“道長可需要替您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