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莼睜大眼睛“宗王不是無子嗎他難道私藏鐵礦要謀逆”
謝翊冷笑了一聲“他本人才能平庸,年高無子。謀逆是不敢的,但將國內的鐵礦石往外賣除去謀取巨額利益,是許多世家都做過的事。其實也不單他,各地藩王私下干的也不少,只不過不知道賣給了誰罷了,都在黑市上流通。”
“朕為何能容方家,就因為藩王里唯有他們還記得有國有家,真正將這國當成自家的,雖然占據鐵礦通商,卻一塊礦石沒有往外賣過。”
許莼“裕王已貴為藩王,要那許多錢做什么”
謝翊冷道“他的女兒嫁的冀州巡撫之子。當初賀蘭全家抄斬,邊軍嘩變,四處造反,攝政王鎮壓不住。國有幼主,天下不穩。各地藩王蠢蠢欲動,各地掌握著實權的巡撫都督們,又何嘗不謀著積蓄武器兵力財力,做著天下大亂時,挾天子以令諸侯這樣的美夢”
“他還是宗正,輩分最高無非是因為活得最久,但他也有女兒有外孫,自然也有了非分之想,但他卻沒有那能力,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里,等待時機,一等就再也沒有了時機。”
許莼看著謝翊雙眸冰冷,仿佛沉入了記憶中,神情變得陰郁而隱隱帶著些暴戾,十分驚異,他連忙伸手過去攬著了謝翊,低聲道“九哥一切都已過去了。”
謝翊一顆心砰砰跳著,仿佛能聽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動,一塊可能引起攝政王忽然墮馬而死的鐵礦石,串聯起來了過去的那些灰暗記憶。
私賣鐵礦通敵叛國之罪冤殺了賀蘭將軍全家,引起了邊軍嘩變謀逆。朝局不穩,天象有變,攝政王不得不親往皇陵祭祀,卻無意間發現了那里有鐵礦的秘密。
宗正裕王求情求合作,以攝政王的脾氣,不太可能答應,但沒有當面拒絕,多半是因為還要穩住裕親王,穩住冀州,因此恐怕當面還是答應了。而回京后他大概還是想要收拾裕親王,卻被先下手為強了。
謝翊完完全全想起了那一夜,他接到蘇槐命親近內侍私下傳來的太后要行廢立之舉的密報,他心灰意冷,想要服下鴆毒自盡,遂了母親的意。
但那壓抑已久叛逆的心忽然喧囂而起,鼓噪著讓他以最后一股向死的勇氣帶著親近之人沖入了黑暗的城門中,手里握緊長刀,以不可回絕的姿態,將太后娘家的親族一一斬落頭顱,那是他第一次親手殺人,那一夜他是絕地求生的困獸,那個套了太久的圣君的殼子,被屬于野獸的本能沖開。
有人在輕輕吻著他的唇,柔軟清甜,謝翊回過神來,發現他被許莼擁抱著,旁邊的內侍們都走干凈了,他慢慢還抱許莼,另外一只手按住許莼腦后,唇齒加了些力,將這個充滿寬慰意義的吻完成。
雙唇分開,許莼擔心地看了看謝翊的面色“九哥。”他的臉色好難看。
謝翊伸手摸了摸許莼的頭“朕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
許莼低聲道“九哥過去很辛苦虎狼環伺的”
謝翊低聲道“幸而如今有卿卿在身旁,卿卿是朕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