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莼懨懨道“沒有,就是想家了。”
青錢噗嗤笑了“世子都五品官老爺啦,還說孩子話呢。”
許莼喪眉耷眼的“姐姐去打聽過了嗎這邊商戶人家,對市舶司這邊私下有什么意見羅管家去問過了這邊商會的嗎”
青錢道“港口那邊的茶館開起來了,但生意一般,商戶人家愛去酒樓,港口漕幫的力工,也不喝茶,都是去面館,大茶缸子管夠。這生意門路不對頭,還得想辦法。”
“但私下和咱們家的管家們也打聽過了,如今咱們家是皇商,不收稅了。但從前聽都是嫌津港這邊的收稅高,比別的地方市舶司要多幾道稅。且老爺派頭足,特別擺譜,兩位副提舉都是南方人,據說特別龜毛,要求多,抽分狠。征給朝廷的貨物,也不免稅。”
許莼詫異“不是說朝廷采買舶來貨物的話,能免稅的嗎”
青錢笑了聲“收,還是收,只是略少一點兒。而且,懷疑壓根不是采辦給朝廷的,是以市舶司名義低價收了,又高價轉手賣出去。還有些通關文書不太齊全的,寫得不齊備的,便硬說是走私,貨全扣了,然后聽說私下就分了。”
許莼立了眉“如此貪婪”
青錢笑道“噯呀少爺,這何止是市舶司呢這漕運道上哪里不一樣但凡有個卡有個口的,官爺都這樣。你要不給,等著耗吧,人家整治你的地方多著呢。商戶人家,到哪兒不抽稅。都一樣,天下烏鴉一般黑。少爺您要管,也管不過來的,難道還能移風易俗”
“另外還有好的稀罕的貨強行低價買的,還有些貨暫押在市舶司,之后繳了款再拿回去,貨物短了或者換了劣等貨的,什么都有,不一而足。”
許莼“知道都是什么人做的嗎”
青錢“誰知道上面老爺,下面衙役,哪怕是管倉庫的老蒼頭,只要貨過手,都得揩一層油,習以為常。都說了千里當官只為財,人家且有權呢。”
許莼“”
他把扇子打開,看著上頭九哥的字,心中道九哥該不會下次你見到幼鱗,就是黑乎乎的了吧。這天下烏鴉一般黑啊。
青錢看他又看字,忍不住笑他“少爺日日看著扇子上的字做什么呢”
許莼喃喃道“有志之人立長志,無志之人常立志,一日三鼓常立志,再而衰,三而竭”
許莼將扇子打開蓋著臉,心道,我不過初來乍到,看到這一窩窩烏糟事就已恨不得立刻回京,陪著九哥。
九哥治理這天下,得見多少糟心事啊,他還是那樣好潔的脾氣,恐怕一天天的氣生不完吧,難怪得用李梅崖來替他罵人。
許莼忽然坐直了身子,恍然大悟,對啊,我需要一個李梅崖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