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莼含笑看著姜梅“姜先生,嶺南天高皇帝遠,這兒可是京畿,皇上眼里可不揉沙子。一個不小心,我可能是連祖宗傳下來的爵位都要丟的。不怕您笑話,我外家是商戶,我遇事都習慣拿來算一算這本錢投入,值不值當。”
“修個衙門宅子,說破天了到不了一萬兩銀子,我卻為了這個可能要丟官丟爵位,這市舶司是,可不能就變成終點了吧”
姜梅滿臉慚愧,起身作揖“許小公爺見事明白,是姜某人淺薄了。”
許莼起身扶他“姜先生,您是武英侯薦來的,方大哥與我亦是至交好友,我是真心拿您當自己人。”
“您千里迢迢從嶺南來到這里為幕僚,是我的嫡系部下,與我休戚相關。今后行事,當多考慮考慮。我是何等身份,我和那些無根無基的官員是不一樣的,逐利求祿,我早已有了,我來
為官,是要做出些實實在在功績來的。我得比他們更干凈,更小心,才不會被人拿到把柄。”
“但您跟著我,我總也能許諾不會虧待您,不需您去克扣商戶,關節揩油,每月月銀,都由我這里開支,您若有難處,也只管第一時間和我說,來日功名利祿,有機會也定當推薦您,這也是我推心置腹,還請先生多多教我,不要見外。”
姜梅心服口服“大人英明,屬下定盡忠竭智,為大人效勞。”
打發走了姜梅,他起身轉到書房下,歪在短榻上,把手里的扇子拿在手里慢慢把玩著,目光落在字跡筆鋒上,慢慢描摹,想著九哥寫這字時的眉目神情。臨走前,他好說歹說,央求九哥在扇子上重新給自己題了一回這幾個字。
謝翊倒是有些嫌棄他這般扇子太過尋常“我讓人給你準備的扇子里頭玉柄的、象牙柄的不少,怎的只用這尋常的,我回去題了再讓人送來給你。”
許莼在手里摩挲著“這也是黑檀木的呢。我用了許久了,尋常的才會天天用,太珍貴的反而不好帶。九哥就給我寫了吧,不必留印和題跋,就這四個字就行,天天看著才能記得住。”
謝翊提了筆給許莼寫了字,卻又笑著問他“那冬日天寒,不用扇子了怎么辦”
許莼道“我讓人按這個字再雕一個玉佩,戴在身上,左右不離,好記得九哥對我的期望和訓導。”
謝翊忍俊不禁“罷了,我讓人做一個白玉魑龍佩吧,做好了讓人送去給你。”
許莼合上了扇子,將冰涼的扇子柄貼在自己微微發熱的面上,心中十分想念九哥,尤其是這時候閑暇無事,躺下來不免就身子燥熱,想念依偎在九哥身上微涼的葛紗袍透出的清涼的龍腦香味,想念九哥的擁抱,想念最后一次在閣樓的放縱。
九哥連畫都收走了自己還想多看看來著。思念在心中像一個個氣泡咕嚕咕嚕冒了出來,源源不絕。想到那一日在閣樓的無法無天,他面熱似火,天氣好像越發熱起來,口干舌燥。
青錢端了點心過來,看到房里無人笑道“不是說少爺在和人談事情嗎怎么人都走了”
許莼沒精打采“青錢姐姐怎么親自來送呢,讓銀朱她們來吧。”
青錢道“這不是少爺上次交代我做的事我過來給您說一聲么。那邊還等著我盤賬呢,好容易有個空兒,怎么了”
青錢看他面上潮紅,關心道“是不是一路來辛苦了苦夏了趕緊回房去歇一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