緘恪親王連忙領旨謝恩。
方子靜心中暗自點頭,臨海侯果然深得陛下眷注。昨夜才說,今日圣旨就下了,這枕邊風好生厲害。如今倒要看這宗祿之事,皇上如何行事了,他倒是十分期盼這一子,皇帝如何應對。
散朝后眼錯不見,又看到蘇槐引了許莼往內書房去了,他也不急,只悠悠然去了軍機處,仍是安排軍制改革的事不提。
卻說許莼被蘇槐引著去了御書房,卻沒直接在御書房大堂,而是從后到了內殿屏風后,那里收拾了軟榻長幾,也有書案和文房四寶,又插著滿滿的畫卷。
許莼從前時常也來這里過,看著卷軸以為九哥又得了什么新畫,便伸手拿了展開看,卻聽到外頭謝翊在說話“莊卿這稅法的上疏,朕看了,覺得有些疑惑,特召你來詳問。”
許莼耳朵立刻豎起來了,將卷軸放在案上,從屏風琉璃處看出去,果然看到莊之湛正下拜在下,剛剛平身,躬身答話“陛下如今銳意海事,振興商務,以此豐富國帑,如今看臨海侯興洋務,開通商口岸,也確實為生財大端,然則陛下若是想要興軍固邊,則這些收益尚且遠不足。臣以為若想要國富民安,只能想辦法增稅,重定天下之賦。”
“但陛下如今要興商務,則商稅不可再加,如今商稅已經過重了,處處斂征,節節阻滯,小商販已難以為繼,只宜重關稅,輕國內商稅,方可促進百貨流通,財源自足。”
“如此只能從農田稅和丁口稅上下功夫了。然而此為國本,苛重稅斂,則只能開源。按田畝多寡收稅從秦時推行,按田畝收稅,按戶籍征發賦役。漢時才開始征收人丁稅,重農抑商。因此臣以為,若要興工商,應當廢除人丁稅,丈量田畝,按田畝多寡收稅,且廢除革禁地方士紳優免差徭之名,與民一例當差,不想當差的,當納捐免徭役。”
謝翊含笑“你這稅法可是振聾發聵,一上疏,朝廷人人側目呀,哪位官員家里沒個幾百畝田地秀才免徭役,舉人免田賦,萬般惟有讀書高,你這是要絕了讀書人的好事,豈不是要得罪了天下讀書人和官員。”
莊之湛正色道“臣受陛下
深恩,無以為報。臣以為,如今如今各州縣紳衿貢監等、盡皆優免差徭,這就造成了許多鄉紳借儒戶宦戶之名,子孫族戶濫冒以逃稅,而偏偏各州縣大量土地,都集中在這些人手里,譬如臣之前所在的莊家,名下田莊無數,盡皆免稅,便是臣名下之前都掛有田莊百畝。”
謝翊道卿所說的,重新丈量各州縣田畝后,與本州縣人丁相除得出人均田畝,則各儒戶宦戶免稅,也只能免其一人田畝數,此舉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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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之湛微微抬頭,面上帶上了得色,其姿容原本出色,此刻得了陛下夸贊,容光煥發,朗聲道“是,免除人丁稅后,一則可鼓勵百姓生育,二則百姓不再為了逃稅而隱瞞男丁,三則人口興旺,更利于工匠商戶發展,不必都綁在田畝上,可行商做匠戶抵押地稅,則亦可達到陛下興商務之期待,便是御敵之軍,也是需要源源不絕的丁口的。”
謝翊卻道“只是卿這稅法里,僅只提到了秀才、舉人、進士和官紳的優免額度,卻漏了一項。”
莊之湛連忙道“請皇上訓導。”
謝翊道“朕以為,皇莊及各宗室名下田畝莊園,亦當一律按此例,卿可一并列上,親王、郡王等,亦列上優免額度,當然,皇莊亦如此,朕不可不率先垂范,皇莊亦一并納田畝稅,如此一體納糧,才算落到實處。”
莊之湛愕然抬頭,顧不得面君禮儀,已忍不住看謝翊面上,失聲道“宗室也要納糧”
謝翊道“自然,卿這稅法既改,何不一步到位可先選湖廣粵浙閩五州試行推廣此稅法,另外,商稅和對開礦等商民所收的浮稅,不利于民間生發,亦可減輕,卿一并考慮進去,重新細化后再交戶部議。”
莊之湛“”他只能俯身下拜“臣遵旨。”額上卻已滲出了細汗,他叛出世族,本就已得罪了讀書人,如今再得罪一回讀書人也無妨,橫豎是為國為民,千秋百年后,總能得一句風骨錚錚,利國利民的品評。但宗室他已能想象他這稅法改革的奏折一上,他將會如何被所有宗室敵視,興許現在被皇上重視,但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