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鐘,也可能是三十秒,虞倦失去了對時間的判斷,他沒有眨眼,就那么望著玻璃另一面的周輝月的眼睛,那個人也正看著自己。
終于,虞倦意識到了什么,有什么地方不對。
就像是,像是一個吻。
虞倦有一瞬的恍惚,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但很快反應過來,膝蓋抵著墻壁,往后挪了挪。
天太熱了,夏日還未結束,虞倦整個人都燒了起來,他的臉好熱。
他抬起手臂,遮住了小半張臉,也遮住了嘴唇,睫毛劇烈地顫抖著,眼眸濕漉漉的,迷茫無措地望著另一邊的周輝月。
與虞倦有關的一切都展現在周輝月的眼前,他看到虞倦頸邊那枚很小的紅痣。
周輝月說“我”
很少見的,他猶豫了片刻,什么都沒說,沒有道歉。像是明知做錯,卻并不后悔。
很短暫的停頓后,周輝月的視線偏到了角落,他閉上了眼。
水流聲更大了。
虞倦撐著墻壁,站起身,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理智和邏輯一同消失了,僅憑本能,卻莫名不想走出浴室的門,不想面對外面的人。
雖然他碰到的只是一塊玻璃,只是后面有周輝月。
每過一小段時間,周輝月都會叫虞倦的名字,確定他的狀況。
虞倦的反應遲緩,或許是因為方才發生的事而不好意思,總之,回應得很慢,但是每次都會答,有時候是敲一下墻壁,有時會“嗯”一聲。
浴室里水汽蒸騰,這場澡洗的時間也太長了,虞倦的呼吸越發困難,有點喘不上氣,他想要出去了。
然后,又出現了一點意外。
虞倦說“周輝月。”
他偏過頭,周輝月背對著自己,身影映在玻璃上。虞倦能看到一團模糊的影子,但確實真實存在著,好像可以向他求助任何事。
周輝月問“怎么了”
虞倦的聲音淹沒在水流中,聽起來很遙遠,若有若無“淋浴噴頭壞了,衣服濕了。”
“我有點暈。”
周輝月說“你先關掉水龍頭。”
他和虞倦說著話,已經從柜子里拿出浴巾,輪椅停在浴室前。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虞倦呆了呆,看到閉著眼的周輝月出現在門后。
他接過浴巾,展開來,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赤著腳,走了出去。
房間不算大,分辨方位也不困難,周輝月很順利地停在了床邊。
虞倦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周輝月的眼睛還是閉著的,他問“蓋好被子了嗎”
虞倦已經忘了之前發生的事,他看著眼前的周輝月,不知為何被吸引,注視著他的臉,周輝月的嘴唇很薄,微微抿著。
周輝月又問了一遍,虞倦才回過神,他輕輕“嗯”了一聲。
周輝月睜開眼。
浴巾裹得并不嚴密,現在已經松散開來,大半垂在床沿邊。
虞倦在被子里待著,不太安分,脖頸、肩膀、手臂和右邊膝蓋都在裸露在外,未著寸縷。他的身形很瘦,薄薄的皮肉覆蓋著骨骼,形狀修長,顯得很好看。
窗簾沒拉,虞倦的每一寸皮膚都白的晃眼。
周輝月很輕地嘆了口氣。
他不能握住虞倦的手,雖然半個小時前握了,現在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