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周輝月說“我幫你拿衣服。”
虞倦任性地說“不要,好累。”
他洗了個澡,沒有清醒,好像醉的更厲害了。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周輝月怕虞倦凍到,把空調打的溫度打的比平時高。虞倦又醉又熱,不知道緣由,出于本能摸索著靠近溫度更低的地方。
周輝月撈起落在地上的浴巾,但沒將剩下的部分抽出了,因為壓在虞倦的身下。
過了一會兒,虞倦似乎是找到了,他用臉頰貼了貼周輝月的手背,是涼的,便慢吞吞地挪了過去,枕著周輝月的手臂。
虞倦的頭發是潮的,緩慢地洇濕著周輝月的皮膚,濕噠噠的黏著,又悶又熱,存在感極為強烈,但與舒適無關,又讓人深陷其中,不想離開。
至少周輝月不想。
他沒動,虞倦瞥了他一眼,無端地覺得這個人不是很樂意,他說“不許不高興。”
周輝月沒有表露出一點拒絕的意思,但不高興也是不被允許的。
他稍抬起手臂,枕在上面的虞倦的腦袋也跟著起伏,他低聲說“管的這么寬。”
頓了一下,又說“沒有不高興。你看錯了。”
周輝月伸出手,抓住虞倦潮濕的頭發,半張開的指縫像是很疏的梳齒,一點一點,很有耐心地替他梳理。
虞倦被照顧得很舒服,小動物似的蹭了蹭,他想不了太多,有什么說什么“我本來”
說的斷斷續續,周輝月一直在等待。
好一會兒,虞倦說出下半句話“很討厭你。”
聞言,周輝月捏了捏虞倦的臉,不重“討厭誰。”
以虞倦的姿勢,想要看周輝月有點費力,但他還是換了個角度,仰起頭“討厭周輝月。”
周輝月又捏了一下“為什么”
虞倦皺著眉,聲音里滿是委屈,像是想到了什么傷心往事“你對我不好,欺負我。”
清醒的時候,虞倦已經很少想起重生前的事。但他現在喝醉了,那些過往如幻夢一般在他的眼前浮現,他躺在床上,看著那扇推不開的窗戶,肺就像一個壞掉的風箱,連呼吸都會痛。
后來不痛了,因為他就要死了,感覺不到了。
而這個人這個人還那么惡劣。
周輝月不由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欺負過虞倦。最開始的那幾天,沒有幫虞倦做飯,沒有幫他修補窗戶,讓他房間里出現了蟲,好像是對虞倦很差。
但也不能算欺負。
下一秒,虞倦又指責“剛剛又捏我的臉,好痛。”
周輝月笑了,扣住虞倦的下巴,往上抬了抬,確定他的臉頰連一點紅痕都沒有留下。
真嬌氣。
虞倦的神情很純真,有些不知世事的迷茫,他說“來的時候,我是想把你打一頓,報了仇就走的。”
周輝月忽然意識到,虞倦是喝醉了,但不是胡說八道,而是牽扯到來這里的原因,不動聲色地引誘他繼續“那為什么沒做”
他們之間的第一次見面,虞倦居高臨下地站在門外,眼神冷淡,以審視的目光看著周輝月。
周輝月以為他是來退婚的。
當時沒想太多。雖然時間點不同,但重來后的人生不是一成不變,一點很小的舉動,就可能影響到別人的決定。
周輝月懶得敷衍,希望盡快解決這樁麻煩。
虞倦卻說出了那句意料之外的話。
“我的未婚夫,怎么能是這幅頹喪的樣子”
虞倦咬了下唇,他想了很久“因為,你看起來快要死掉了,趁人之危不太好,我”
周輝月肯定地替他補全了未盡之言“你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