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倦在休息室等了四個小時,中間沒有誰再進來。
到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一個小時后,虞倦吃掉了剩下的三明治。期間和周輝月的電話一直是通的,沒怎么說話,大多時間,對面都很安靜,偶爾會發出聲響,比如喝水的吞咽聲,以及一顆糖被咬碎清脆聲。
虞倦知道周輝月在吃藥。
下午三點,門終于又被人推開了,楊小齊蔫頭蔫腦,身心俱疲地走了進來。
他才從手術臺上下來,披著皺巴巴的白大衣,本能地想回自己的位置躺一躺,走到桌子邊忽然反應過來有人。
是虞倦來找他了。
楊小齊瞬間從一條死魚變得活蹦亂跳,他將對面的椅子拉了過來,坐在虞倦面前“對不起,手術缺人,主任臨時把我抓過去了。”
虞倦說“沒事。”
手機又在楊小齊面前晃了晃,是挑的幾個餐廳,他說“這頓別吃大餐了,進去還要等上菜,我怕你餓死。”
楊小齊感動極了“卷兒,你真好。”
兩人起身,準備去吃飯。
楊小齊脫了外套,拿上鑰匙,跟著虞倦出門。
楊小齊已經完全復活了,碎碎叨叨做醫生的種種缺點,比如一般社畜遇到加班還能手機一關裝死,像醫生只要能爬的起來就得上手術臺,連朋友來了都沒辦法準時招待。
不過他天性樂觀,總是往好處想,對虞倦說“但是和醫生做朋友也有好處,比如你想找哪個專家,我都能幫忙。”
兩人剛邁出醫院大門,虞倦的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他從小身體健康,很少來醫院,對這里沒什么恐懼,但是對生病有。
任何人但凡經歷過死亡,都不會想再重復一次。
虞倦不想再回憶那些。至于原身的病,也是在十五年后才爆發,中間的時間太長了,就算現在去檢查,大概率什么都查不出來,虞倦想等一等再說。
等他忘掉這些。
所以擺了擺手,意思是不要。
楊小齊有點好笑。因為虞倦的年紀雖然不大,但像是在豪門家庭中飽經歷練,處事不驚,安排什么都很妥當,很難看到這一面。
他說“虞倦同學,你怎么還諱疾忌醫”
虞倦調整了一下呼吸,冷冷地說“我看起來像是有病嗎”
那自然是不像的。況且楊小齊也不可能真的希望虞倦生病,有自己幫忙的機會,所以連忙搖頭。
虞倦定的是一家口碑很好的火鍋店,就在醫院的幾百米外,生意不錯,但現在不是飯點,人不多,不用等座。
落座之后,楊小齊點了個鴛鴦鍋,問了虞倦的忌口,說“你竟然這么多東西都不吃”
虞倦挑了下眉,聽他繼續說“幸好我什么都吃,還能點好多。”
耳機里傳來一陣很輕的笑聲,周輝月也聽到了。
虞倦掃了點餐碼,加了幾個菜,然后說“吃飯,掛了。”
楊小齊一愣,才意識到虞倦不是在聽音樂“你在和誰打電話”
虞倦摘下耳機,放進盒子里,他戴了好幾個小時,兩只輪換著來,現在都快要沒電了。
他說“周輝月。”
“不說話的時候電話也一直接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