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倦仰著頭,盯著白熾燈,大腦忽然一片空白。
他終于明白了緣由。在那一瞬間,自己想到的是周輝月。他已經康復,完好如初,沒有任何缺憾的樣子。
無數與周輝月有關的念頭源源不斷地涌出,那些虞倦不曾在意,沒有深思,或許故意忽略的事。
周輝月卻能理解虞倦的意思,他說“沒關系,會有更有意義的。”
虞倦逃避似的躲開了眼,呼吸變得急促,但不是發燒加劇了。
周輝月握著虞倦的手,他說“你生病的時候,很希望能抱起你,但是不能。”
“虞倦,你這么好,對未婚夫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
虞倦莫名有點心虛,偷偷瞥了周輝月一眼“還好。反正你差的還遠,第一條都沒能做到。”
周輝月笑了笑“我知道。”
還有半瓶藥水,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打發時間。主要是周輝月說,虞倦聽他的嗓子還在痛,也說不出什么來。周輝月講了很多無關緊要的小事,與這個世界有關,是虞倦不知道的常識,就像之前每一次在花園里共度午后時光那樣。
虞倦不知道是周輝月刻意說給自己聽的,為了完善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不至于在無意間露出馬腳。
藥袋里的生理鹽水終于輸完了,護士過來替病人拔針。
虞倦很少吊水,又有點無聊,盯著護士,想看針頭拔出來的瞬間,卻聽周輝月叫自己的名字。
他回過頭,歪了下腦袋,再反應過來,周輝月已經替他按著手背上的藥用棉花了。
因為是細菌感染,醫生開了三天的藥水,接下來還要再吊兩天。
想到這個,虞倦就懨懨的。
虞倦是病人,周輝月坐著輪椅,老弱病殘占了倆。出于人道主義精神,醫院對他們多有關心連開的藥都是護士幫忙送過來的。
虞倦表面立場“我討厭吃藥。”
周輝月不為所動。
虞倦試圖用淺薄的醫學知識戰勝真正的醫囑“已經吊了水了,藥可以不吃了吧。”
其實他不是那類不顧惜身體的性格,可能是生病了,還有之前的心理陰影,所以變得任性,想要逃避。
虞倦拒絕的意圖很堅決。
他仰著頭,眼眶微紅,濕噠噠地看著周輝月,像是被微風吹皺,泛起漣漪的湖泊,沒有人能在面對這雙綠眼睛時不心軟。
周輝月像是鐵石心腸。
他抬起手,扣住虞倦的下巴,稍稍用力,讓他張開了嘴。
虞倦是個病人,沒什么力氣,只能任他擺布,實際上沒有生病的時候,他的力氣也不如這個人大。
但他不會承認。
虞倦的余光瞥見了周輝月,他的側臉映在燈下,泛著冷白的光,周輝月似乎永遠如此,不會因為任何人或事動搖。無論是二十二歲,還是十五年后。
他想起不久前這個人還對自己說什么要求太低“周輝月,我要扣分了,不合格。”
語氣是兇巴巴的,聽起來很可憐,像是在被欺負。
周輝月的指尖抵著虞倦干燥的嘴唇,將藥片推入他的口中,漫不經心地說“那就扣吧。”
虞倦咬了下牙,騙子。
事已至此,沒有抵抗的余地。他低下頭,慢吞吞地咽下那枚藥片,舌尖不小心碰了下周輝月的指腹,又很快移開,借著溫水吃掉了。
虞倦的臉頰,嘴唇,舌尖,全都柔軟而甜蜜,不免讓人產生很多遐思和幻想,周輝月似乎一無所知,他只是給虞倦在喂藥。
虞倦不是兒童,醫生開的藥是沒有糖衣包裹的那種,苦得要命。
周輝月又拿起一片,虞倦終于屈服,他想說自己會吃,不用喂了。
卻聽周輝月說“下次我再努力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