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房的燈光很溫暖,讓人感到舒適的那種。
周輝月低著頭,很專注地看著懷里的虞倦。
兩人的臉靠得很近,那雙綠眼睛濕漉漉的,像是淋了雨又閃閃發光的寶石。
周圍太安靜了,燈光落在周輝月身上,他的后背遮擋住了光源,虞倦被完全籠罩在他的懷里。
他們對視了一會兒,虞倦移開目光,有些臉熱。
離得太近了,周輝月的氣質其實很有壓迫感,不笑的時候尤為明顯。
但主要是因為自己才哭過。
不多的幾滴眼淚浸入鬢邊的頭發,早就干了,只有眼角是微紅的,是方才突如其來的那場意外留下的唯一痕跡。
虞倦不再心慌意亂,呼吸平緩,與這個世界恢復了過往的連接。
周輝月抬起手,指腹粗糙,有薄薄的繭,他仔細描摹著虞倦眼睛的形狀,半垂著的眼瞼,微微翹起的睫毛,略有一點濕潤的眼角。
這本來是近乎于侵入的動作,但虞倦竟沒覺得不適,也沒有害怕,他很慢地眨了一下眼。
想了片刻,又準備起身。
周輝月的手臂很有力,摟著虞倦的腰,手搭在虞倦的肋骨上,稍用了些力,又把懷里的人按在自己腿上,干脆利落地打消虞倦的顧慮“腿沒事。”
虞倦“”
他掙扎了一下,竟然沒掙脫開。
以前沒在意,畢竟虞倦一直把眼前的人當做一個虛弱的病人,很多時候,這個人的表現好像的確需要自己的幫助。而現在他才親身體會周輝月的肩寬背闊,力氣不小是個什么概念,對方能完全將自己摟在懷里,而他沒辦法反抗。
虞倦慢慢放松下來,他的手臂勾著對方的后頸,臉貼著周輝月的胸膛,聽著急促有力的心跳聲,一邊說“對了,你剛才是不是叫了救護車”
虞倦悶悶地強調“我真的沒事了。”
周輝月沒說話,明顯是不想配合的意思。
虞倦推了推他的胸,想了半天,也沒辦法解釋方才發生的事。他覺得有點丟臉,明明已經過去那么久,看到與那間房間相似的照片還會這樣,可能是太猝不及防了,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現在知道了,想想也不過是一間普通的房間。
不過自己那樣,好像的確有點嚇人,虞倦想了想“救護車還沒來,那你陪我去醫院吧。”
周輝月終于愿意松開手臂了,但還是拽住了虞倦的手腕。
虞倦拾起地板上的相冊,小心地檢查了一下,沒有缺損,才放回桌上。
車開得很快,去了復健的那家私人醫院。
初步檢查過后,醫生得出結論,虞倦的狀況可能是由于情緒劇烈波動引起的,是正常的生理現象,而不是病理性的,讓病人遠離引發情緒失調的人或物即可。
其實和虞倦自己想的差不多,但他卻沒辦法解釋自己為什么突然這樣。
周輝月在一旁陪同,走出診室后,他看著虞倦,詢問他有什么是不能碰的嗎
虞倦很少說謊,主要是沒有什么必要,對于不想說的事,他從不會開口,轉身就走了,這一次卻想了好一會兒“可能是房間太久沒通風,太悶了,早晨起的太早,有點不舒服。”
根據當時的情況,虞倦用心編了謊言想要騙過眼前的人。
周輝月看著虞倦在燈光下亮著的眼。
在準備讓虞倦過來前,房間就提前讓人打掃過,連玩偶熊都洗過,否則抱起來全是灰塵。
虞倦說了謊。周輝月很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