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周輝月認真的語調,坦白地說“不高興的是我。”
明知道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卻比自己這個當事人要在意得多,好像是什么無比重要的事。
幾乎沒有一秒鐘的停頓,他聽到對面的人說“虞倦。”
虞倦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思緒被打斷,含糊地“嗯”了一聲,問“叫我干嘛”
這次沉默了片刻,周輝月說“不是你問的嗎”
虞倦像是反應過來,他的呼吸一滯,心臟像是被什么攥住,不是痛,而是酸酸麻麻的。
周輝月用篤定無疑的語氣說“虞倦不煩。”
一瞬間,虞倦產生了迫不及待的欲望,自己想去找周輝月。
這個想法突然起來,又無比強烈,甚至連思考的余地都沒留,虞倦沒有一秒鐘的猶豫,立刻說“發個定位。”
周輝月還留在那間兒童房里,一整個晚上,聽虞倦的每一句話,好像看到他穿過綠野波浪,從茂盛繁密的夏日草木間走到自己身邊。
窗戶是開著的,周輝月看到透明玻璃上倒映著的自己,他的手搭在窗臺上,割破的傷口已經凝固,干涸的血跡看起來狼狽而猙獰。
他想起那一天。
房間很悶,周輝月推開窗,虞倦支撐不起身體,但視線似乎很努力想要看向窗外。
他連一扇窗都無法推開。
周輝月不怎么冷靜地想著。
虞倦的嗓音泠泠,在這樣的秋日聽起來是溫暖的,他懶洋洋地問“很煩的周輝月在哪”
聽起來有些遙不可及的天真。
是又一次的心軟,連曾經傷害自己的人也會保護。
周輝月發了自己的定位。
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樣東西,你得讓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身邊,它就是屬于你的,如果它不會回來,你就從未擁有過它。
但周輝月不會那樣。
他扯了下唇角,無聲地笑了笑。
可能他就是這種人吧。
不會放開虞倦的手,無論如何。
虞倦從陽臺回來,迅速換了鞋,拿了件外套,就往外走,一副很急著出門的樣子。
背后是舍友的聲音“快到門禁了,你去哪”
虞倦頭也沒回“去找周輝月。”
下了樓,宿管大爺已經準備關門了。
虞倦三步并作兩步,快大爺一步,說要出門。
大爺回過頭,看這位同學雖然面色平靜,實際上有點喘,調侃道“這么急,出門哄女朋友啊”
虞倦往外走了一步,出乎意料地否認了一部分,而是另一部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撂下一句“男的”,走出了宿舍的大門。
大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