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濕漉漉的,像是蒙了一層潮濕的霧,沾了水的綠寶石漂亮得驚心動魄。
虞倦很慢地說“那一百條約定,除了第一條,都是隨口說的。”
意思好像是那些都不能作數,一百條,兩百條,再努力都沒有意義。
周輝月也聽到了。
他攬著虞倦的腰,兩人十指相扣,近的能看得到眼睛里彼此的倒影。
他在等虞倦的尾音結束。
虞倦的語速又忽然加快,他停頓了一秒鐘,仰著頭,抿了抿才接過吻的、濕潤的唇,像是還留有接吻的溫度,飛快地松開。
他的嗓音很啞,但每一個字都很清楚說“但是當我的男朋友,我喜歡就行。”
最難也最容易的條件。
對別人最難,對周輝月最容易。
虞倦的眼睛眨也不眨,他們額頭相抵,是從所未有的靠近,所以也能看得清周輝月每一點眼神的變化。
周輝月的語調不再像過去那么平靜,永遠毫無波瀾,他低下頭,神情無比認真,眼神充滿占有欲。
沒有盡頭的夏天似乎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幻想,人不可能留住總是流逝的東西。
就像是虞倦。
周輝月想要得到屬于自己的、突如其來的夏天。
他問“那我可以成為你的男朋友嗎”
虞倦以為自己會考慮很多。從小長大的經歷,他的睚眥必報和壞脾氣,高考后打發時間看小說的體驗,再到車禍后在那個沉悶的房間醒來,他病入膏肓,清醒的時間不多,總是在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
實際上此時此刻,虞倦什么都沒想。
無論是偽裝的二十二歲周輝月,還是來自十五年后,擁有一切,重頭再來的周輝月,都沒什么差別。
他們相處的每一分鐘,周輝月每一次握住他的手,每一次他想要保護這個人,或是被對方保護。
虞倦就是喜歡,就是永遠也不會忘掉。
他的心跳越來越快,取代了大腦的作用,沒有一秒鐘的猶豫,做出決定。
“周輝月,我喜歡你。”
下一秒,虞倦的下巴被人捧起,周輝月的臉壓了下來,他們又接了一個吻。
這是一個很長的吻,和第一個倉促的吻不同,這次周輝月吻得很溫柔。
虞倦的小半邊身體懸在泳池上,周輝月摟著他的腰背,一點一點的深入,慢慢地與虞倦磨合著。
已經很慢了,與激烈無關,但虞倦還是有些承受不住,卻不會像上次那樣幾近窒息。他反手撐在地面,想借冷的瓷磚清醒,沒料到這么點小動作都會被周輝月發現,又被握住了手,體溫升的更高,兩人的氣息交纏錯雜,融為一體。
很久,這個吻終于結束。
虞倦伏在周輝月的胸口,他完全放松下來,很輕地喘了幾口氣,調勻呼吸,臉頰潮紅。
在意識到喜歡周輝月后,虞倦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但好像從未有過接吻的親密幻想,因為過去的十八年里,他就是這么一個與“喜歡”這種情緒絕緣的人。
直到今天,虞倦才突兀地闖入另一個世界,他不知道接吻會是這種感覺,讓他變得奇怪,不像是自己,卻也令他沉溺其中。
周輝月的手搭在虞倦的后背,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他的脊背往下滑,像是某種撫慰。
他們一直沒說話,只是擁抱著,成為這個夜晚的一部分。
直到虞倦的手機響了,打開來是侍應生發的消息,他說人找到了。
虞倦頭昏腦漲,差點忘了這件事,他用手背碰了下還未降溫的臉,腫著的嘴唇,又瞥了眼周輝月。
周輝月的左邊嘴唇,那里有一小塊傷口,應該是接吻的時候不小心弄破的。
他給侍應生打的錢比原定的要多,又說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問你過來的時候,能不能順便拿個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