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輝月扶著虞倦的肩膀,似乎怕這個人再出現意外,他的嗓音很低,像是忍耐著什么,不是很搞笑,但也不是告誡和指責的口吻“虞倦,小心一點。”
虞倦的睫毛劇烈顫抖著,裝作一副一點也不在意的模樣,沒敢看。
很輕的布料摩擦聲后,周輝月大概重新系起了腰帶,他說“不用擔心,出去了一趟而已。”
這樣游刃有余的周輝月又讓虞倦想起他們的第一次見面,無論是他準備跳樓逃跑被周輝月抓回來,還是他對這個人說出世界的真相,好像都在周輝月的意料之中,沒有情緒起伏的必要。
“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他們又不能做什么。再過幾天,以后不讓他們煩你了。”
很隨意地將虞倦納入保護范圍,好像什么都不能傷害到虞倦。
虞倦覺得周輝月空的時間太多了。
不是因為周輝月做了很多飯,不在周輝月陪他看電影或是觀賞天鵝的時刻,而是在周輝月又問他有關那個愛情故事,戀愛對象的事情時。
虞倦很煩地說“你最近怎么這么閑,問題好多。”
在過去一段時間里,由于周輝月經常問起那個戀愛對象的事,還忽然提出一些很細節很容易回答但虞倦還未想好的設定,他只好按照自己熟悉的人來編。周輝月看起來聽得不怎么認真,實際上都記住了,還能從虞倦自己都記不太清的設定中找出邏輯矛盾之處,虞倦嚇了一跳,亡羊補牢,說是兩人之間最開始沒有坦誠相待,隔著仇恨和誤會,所以對方不能對周輝月坦白一切,難免說了一些謊話。
說完后心跳很快,就看到周輝月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沒有再挑毛病,而是說知道了。
應該是糊弄過去了。
謊話說的多了,虞倦偶爾也會心虛。因為周輝月似乎對那個戀愛對象非常在意,詢問劇情的次數很少,問愛情故事的次數逐漸增多
。但那個讓周輝月無可救藥愛上的人是不存在的,是虞倦為了活下來虛構出來的人物。
虞倦不可避免地產生了某種近乎愧疚的感覺。有的時候,虞倦會異想天開,即使當初他沒有說那段不存在的故事,周輝月也不會繼續把他關在不愚山中。
但他已經騙了,沒辦法后悔。而周輝月的興趣也越來越大,如果不在意,就不會總是提起。
虞倦自認脾氣很壞,性格也不好,又很記仇。別人得罪他一件事,他能記很久。但不知為何,很快忘了周輝月的諸多討厭之處,可能是三天的時間太短,而和周輝月相處的時間遠超才穿到這個世界,提心吊膽的幾天,他難得擁有了寬恕的美德,希望周輝月能得到幸福。
但幸福不能建立在謊言之上。
想到這里,虞倦更煩了。
周輝月說“算了。”
虞倦怔了怔,不知道周輝月為什么忽然放過自己。
周輝月沒說原因,也不可能說。
他知道所謂的愛情故事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但還是會問,且頻率越來越高。因為虞倦總是高傲,又有點冷淡疏離,在提起那件事時會因為抓住把柄,驚慌失措的模樣非常可愛。
而且虞倦實在太不會說謊,又很猶豫,無法構建出一個“讓周輝月無可救藥的人”的形象,所以很多時候會被騙說出不想展現出的自我。
不過讓虞倦費費腦筋說謊可以,為此真的心煩意亂就算了。
虞倦不知道原因,他被周輝月放過了,但也沒多高興,只覺得自己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
片刻的沉默后,周輝月問“虞倦,等劇情結束,那些人都不能再打擾你的時候,你想做什么”
虞倦聽到周輝月的話,又陷入了深思。
最近周輝月的行程越來越空,可能是因為從自己口中得知了后續的劇情,可以提前應對反派最后的反撲,所以需要處理的事情沒那么多了。
虞倦倒沒有覺得自己的功勞很大,因為這都是書中的劇情,是周輝月自己解決的事,他只是提前告訴對方,什么都沒做。
而解決掉反派,虞倦就應該告知周輝月一個虛假的消息,讓他前往海外尋找未來的戀人,然后趁機逃跑,離開這里,開始自己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