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祈笑容不減,姿態依舊客氣。
郁楚不清楚梁絮白為什么會找他,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如果不上這輛車,梁絮白斷不會輕易放他離開。
罷了
他此刻實在沒多少精力和這些資本家斡旋,轉身對奚曉曉簡單交代幾句后就步入了車內。
車門合上,升降電視迅速舒展,將前后座隔開,形成了一個私密的空間。
梁絮白穿著修身裁剪的西服,五官硬朗,模樣風流,倒真有幾分精英的樣子。
郁楚與他保持適當的距離,一如昨晚在宴會初相見那般,喚他一聲“梁總”。
有禮有節,卻又有幾分疏離,“您找我有什么事”
郁楚太過瘦薄,一截腰韌柳也似,被白色t恤衫勾出的線條不堪一握。
燈光暖黃,在他臉上柔柔地鋪陳開,仿佛是灑落在江南小鎮上的一抔雪,不帶半點煙火氣。
雙瞳烏黑,目若朗星,卻又有幾分勾人心魄的魅力。
梁絮白與他對視,冷不丁想起這雙眼睛在昨晚是盈滿水光的。
那些失控的畫面如浪潮襲涌而來,水蔥兒似的人,在自己懷里泣聲綻放。
梁絮白全然忘了要見郁楚的初衷,直愣愣地盯著人看,恁是把人看得不好意思了才錯開視線,掩飾性地清咳一聲,說“昨晚的事已經查清楚了,與你無關,我不會追究的。”
令他意外的是,自己一覺醒來,竟發現郁楚早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讓粱三少爺沒由來地涌出一股被人睡完又拋棄的不爽。
郁楚眼前陣陣發黑,身子不由往車窗挪去,尋找到著力點后,盡量讓自己保持端坐的姿勢“多謝梁總寬宏大量。”
嗓音清凌凌的,帶著幾許少年人的鮮活感,又夾雜著玉石的溫柔。
梁絮白盡量不去回想他昨晚的哭聲,轉而從吧臺下的保險柜里取出一份文件遞給郁楚“這是我的體檢報告,昨晚咳,你看看吧。”
郁楚象征性地接過報告,一邊給奚曉曉發消息讓她把自己的體檢報告發過來,一邊說道“梁總稍等。”
梁絮白正襟危坐,暗自在腦海里盤算著接下來要說的話。
雖然昨天確實把人欺負狠了,但絕不能讓郁楚借此機會訛他。
也不是不能訛,但不可以太過分,比如弄點資源什么的,這點小事還是能辦到。
如果
我是說如果
梁絮白捋了捋思緒,暗道,如果郁楚非要粘著我,要求三天兩頭見個面之類的,這個時候一定不能答應得太爽快,否則郁楚會恃寵而驕,蹬鼻子上臉。
思及此,梁絮白不由翹起了二郎腿,食指在膝上輕快地敲打著節拍。
他盤算一番后淡定自若地開口“這事我已經不計較了,你也別太放在心上,以后若沒什么特殊情況,我們大概不會再有來往了。”
他沒有把話說得太絕,給郁楚留足了提要求的空間。
可是車廂內寂靜如初,無人應答。
梁絮白以為郁楚在害羞,開不了這個口,忍不住側目瞧去,然后驚訝地發現對方竟靠著車窗睡著了。
眉心深鎖,似有些難受。
他定睛一瞧,適才發現郁楚的面頰浮有一層不正常的紅,額角和頸側全是細密的汗珠。
梁絮白往那邊挪去,抬手在他額頭上摸了一把。
發燒了。
從不覺得自己是什么善男信女的梁絮白,卻在此刻后知后覺地涌出一股愧疚感,遂疾聲吩咐司機“去醫院。”
微頓片刻,又改了口,“算了,去我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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