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臉太監得到屬意,上前伸手拉開兩扇屏風,顯現出那安公公的真顏來。
出乎溫連意料的是,這安公公并不是他想象中肥頭大耳,或是一臉尖酸,反倒長得很像那么回事兒,素素凈凈,文文弱弱的。
溫連剛想說些什么,便見那安公公目光落在身旁崔晏身上,瞳孔陡然微縮,手心里端著的茶杯哐當落地,響起一陣瓷片破碎聲。
“你”安公公慌張地起身,簡直跟什么條件反射似的,一個箭步沖到崔晏面前,伸手捧住了他的臉。
溫連心跳瞬間懸到了嗓子眼,立刻把崔晏拉到身后,“你干什么”
那安公公恍若未聞似的,目光炯炯地盯著崔晏,良久,跟身旁白臉太監遞了個眼神。
白臉太監笑瞇瞇地湊上前來,對溫連做了個請的手勢,“公公要和這孩子說幾句話,咱家請你下樓喝杯茶吧。”
話音落下,溫連警惕地把崔晏拽到身邊,緊貼著自己的身體,活像母雞護小雞一樣,直截了當地拒絕“那不行,有什么話不能當著我面說”
聞言,安公公冷嘖了聲,揮揮手,“你下去吧。”
那白臉太監殷勤地應聲退下,房間里只剩母雞和小雞,緊緊依偎在一起,對抗邪惡的老鷹。
見他走后,安公公坐回座位,不咸不淡地開口“得了,別護著了,咱家不是搶孩子的人,收義子也是講究一個你情我愿,不愿意的,咱家還不稀罕要呢。”
他抿了口茶,對著崔晏的臉又上上下下細看半晌,道,“你這孩子,相貌太盛,而你命薄。他跟著你,遲早會把你克死。”
溫連
他皮笑肉不笑道,“沒想到公公還會算命,好生厲害。”
安公公同樣皮笑肉不笑地答他“淺懂一些,像你這犟嘴脾性,你最多活半年就叫人打死了。”
溫連“”
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話
“說罷,要多少錢”安公公似是懶得廢話,直接自腰間解下錢袋,擱在桌上,“咱家看你穿著,不像缺錢之人,若是求我辦事,能幫的,咱家看在這孩子的份上也會略幫一二。”
溫連撓了撓臉,他來之前還特地把錢袋解下來塞給溫玉藏著呢,沒想到還是被看出來了。
他試探著問“公公這義子是怎么個收法”
安公公淡淡道“咱家已是杖家之年,告老還鄉,不再回宮伺候。老了老了,尋個伴而已。”
聞言,溫連了然點頭,“我聽說公公早收了一個孩子,怎么還想收第二個,先前那孩子呢”
聽到溫連的話,安公公茗茶動作微頓,冷笑了聲,“咱家說過,不是心甘情愿來的孩子不要。你既然對此事知道得這么清楚,也該知道那孩子是不情愿跟著我的,自然是讓他哪來滾回哪去了。”
太監即便再有權有勢,在平民百姓中依然是備受歧視的存在,內心極度渴望得到尊重,因此也更加在意這些你情我愿的事情。
溫連訝異道“所以,你讓那孩子滾回他自己家去了”
安公公頷首,又有些不耐煩道“你說你的事便是,總東問西問,當心哪天問出不對,掉了腦袋”
“問清楚對我孩子是好事,公公要是心里沒鬼有什么好怕問”溫連毫不示弱地回聲。
話音落下,安公公忽地悵然,半晌,低聲笑了笑道,“是,也是,咱家還當這是宮里頭呢。”
他緩緩從椅子上坐起來,一步步,慢慢走到崔晏面前,伸出手,想撫摸一下崔晏的腦袋,卻被崔晏偏頭躲過。
溫連也很快擋在了崔晏面前,說道“公公,你自重一點。”
安公公被他的話氣笑,說道,“你這小子,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什么規矩也不懂,往后叫人連皮帶骨吃個干凈都不知道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