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晏說,世上沒有人真心待他,溫連卻覺得,崔晏是想要母妃真心待他,所以才會說這樣的話。
如同一個求死的人告訴別人自己想死,其實說不定,他是很努力地正在向別人求救。
“江大人,怎么了”
良久,溫連聽到顧問然有些困惑的聲音。
他回過神,搖了搖頭。
“沒事就好,這幾天宮里怕是要忙些,太子殿下與三皇子殿下的名牌便先撤了吧。”顧問然仔細觀察著“江施瑯”臉上的神色,半晌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殿下為何那么篤定江施瑯會去找他
溫連點了點頭,吩咐下去,“小德子,撤去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的名牌。”
該說的都說完,顧問然看了他一會,見溫連還是沒什么反應,只好道,“那下官便不打擾了,江大人且備課吧。”
溫連微微俯身,送客,“顧大人慢走。”
顧問然點頭離開,邊走邊想,看來這次是崔晏猜錯了,江施瑯可半點要找他的意思都沒有。
這江家人都是保皇一派,說不定私下里,江施瑯早被左丞耳提面命,要他不許與太子私交。
想讓江施瑯當太子幕僚,實在太過異想天開了些,還是從長計議吧。
必要時,他們仍得除掉江施瑯。
晝漏盡,夜漏起。
恢宏典雅的宮殿籠上一層薄涼月色,朱墻冷,青瓦淡。
麗貴妃死于意外,按規矩在華清宮停靈三日,宮中鳴炮三響,代表一條人命便就此消失了,清晨還是后宮最受寵的妃嬪,眨眼間,已經躺在冰冷冷的棺柩里。
華清宮到處已撒過了消毒清氣的藥粉,聽聞那株牡丹花也被燒成了灰燼。
崔晏靜默地跪在宮苑里,稍顯形單影只,宮人們為麗妃燒過紙,心中都還提防著那殺人的毒氣,便也紛紛退下去了。
他抬起頭,看向天空,白日那般晴朗的天氣,入夜后陰云積郁,遮住了繁星的光輝。
看不到星星,崔晏心底莫名煩躁了些。
忽然間,一顆石子從身后丟了過來,圓溜溜地滾到他眼下,他微微怔愣,回過頭。
一道侍
衛打扮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朝他走了過來,穿著鐵皮的盔甲,冷邦邦開口道“殿下去休息吧,外面沒人盯著。”
那聲音似是故意壓著嗓子說話,怪聲怪氣,更顯可疑。
崔晏望了他一會兒,忍不住笑了,胸口的煩郁也煙消云散。
侍衛干咳兩聲,有些訕訕,“殿下笑什么,快去睡吧,熬夜對身體不好。”
這侍衛,正是喬裝打扮而來的溫連,說是喬裝打扮,其實不過是去侍衛處借了身衣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