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不該來的,可腳底不由自主就走到了這。
聽到溫連的話,崔晏輕輕搖頭,繼續跪著,“孤要代三皇子守靈,睡不得。”
見他執著,溫連似乎早就料到會是如此般,在胸前甲衣里摸來摸去,摸出兩片小小的軟墊,朝崔晏遞過去,用氣聲低低道,“那蒲團硬不硬,再墊一層罷。”
崔晏看著那兩片軟墊,像是用針自己一針一線縫的,針腳縫得歪歪扭扭,有點像一口爛牙,他輕輕接過,心潮在細密參差的針腳中起伏翻涌,他抬起眼,小聲問,“你親手做的”
話音落下,溫連自己也知道縫得丑陋,略顯尷尬地干笑兩聲,支支吾吾著答“不是,找、找別人縫的。”
“嗯,”崔晏將那軟墊捏在手心,笑了笑,“孤很喜歡,你費心了。”
他緩緩起身,自一旁的香桌上,取出三炷香,低聲道,“陪我一起去為娘娘上香吧。”
溫連愣了愣,前后左右觀察了一番四周,確信周遭無人看見,才悄然跟上了崔晏。
甫一進入殿內,到處是濃厚的檀木和艾草混雜的氣味,一陣冷嗖嗖的寒氣倏地自腳下襲來,崔晏無動于衷立在殿前,手執著香,在白蠟燭火上引燃。
棺槨就擺在正殿中央,因著是盛夏時節,尸體易腐,故此只停靈三日,周遭都用冰盆時刻維持著溫度。
空曠大殿內,溫連莫名有些心慌,他顫顫巍巍地看向那角落里的棺槨,總感覺里面會有人會突然蹦出來似的,他忍不住猛咽一口口水。
再回頭去看,崔晏倒是一身坦蕩自然,上過香,他微微俯身,捻動手心的紅木香珠,低聲道“娘娘,安息吧。”
這串香珠,溫連記得是崔晏很久以前便隨身帶著的,他信道,信道法自然,也信天道輪回,那本十五歲時通讀的道法書,至今也還留在他身邊。
思及此處,溫連又開始擔心他是不是還像從前一樣,寫那些害己傷身的符紙了。
“殿下不必太過傷心。”
身后傳來溫連的聲音,崔晏轉頭,看向他,“你害怕”
兩腿打著顫的溫連,搖了搖頭,“不怕。”
崔晏忍住笑意,將手心的紅木香珠手串送到他眼前,“喏,拿著吧。”
“這玩意兒有什么用。”溫連嘀嘀咕咕地接過,以為自己聲音很低,不會被聽見。他把那香珠握進手心,卻隱隱能從這紅木手串里感受到崔晏掌心的溫度,意外地很暖。
他嘴上
又趕緊道,“多謝殿下。”
崔晏神色微頓,似是思考了片刻,緩聲說道“也并非一點用都沒有,這是開過光的。”
溫連沒想到自己的碎嘴子被他聽見,面色略顯尷尬,捏著那串紅木香珠,半信半疑地帶在手上,小聲道,“原是如此,多謝殿下。這香珠可是佛祖開的光,還是張三豐”
崔晏面不改色,“是我。”
溫連默了默,干脆不再說話。
臭小子張口就來,他覺得崔晏壓根對什么鬼神都沒有概念,在崔晏眼里,溫連可以成為神仙,任何人都可以成為神仙,就連崔晏自己也可以為手串開光。
忽然間,一陣陰風吹過,哐當一聲,似是有什么東西從窗邊掉落。
溫連嚇得差點蹦起來,連忙跑到崔晏身前,把他嚴嚴實實護在身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