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衣為了節目效果,幾乎是黏在身上,按理說雨衣本就是吸水的,為了實驗精確,這雨應該漏不到他身上,但是江照卻感覺雨水幾乎是滲進他的皮膚,像黑暗中窺視的眼光一樣,陰沉沉地讓人骨髓發冷,為了
擺脫這種窺探,江照只能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用盡最大的力氣到達了終點
“數據不對啊,”
分析師看了一眼,“這怎么跑的比走的淋雨還多,機器不是定頻的嗎”
導演也皺起眉,這數據差量也太大了,他派人檢查了一遍機器,又望向江照“要不我們把剛剛那段剪掉,您再來一遍”
黎澤默不作聲地坐在休息區玩手機,他其實也不愛上網,只是點開南渡的相冊,數其中的一只蝴蝶身上到底有幾種顏色。
一、二、三、四、五黎澤數到第五種,那邊的實驗已經重復了五遍。
分明是定頻的機器,可他感覺那場雨怎么下得越來越大,到最后,簡直像是冰雹砸在他的頭上,江照腦門生疼,顧不上偶像包袱,幾乎是捂著腦袋來到了終點“導演,算了要不我再來”
“哎,”導演一拍手,“這次終于對了”
炫耀還沒成功先惹了一身水,江照怒氣沖沖地將雨衣一扯,扶著墻平復了半天的呼吸,這才挺直腰板來到黎澤身邊“我知道你在看笑話。”
原來是六種顏色,黎澤抬起頭,不明所以地望了他一眼。
江照沒說話,于是他又把頭低了下去,開始給南渡發今天的劇本感悟匯報。
他一連發了十幾條,不過南渡似乎在忙,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復他,江照余光瞥到,兩個月前被刪時憤憤不平的心情終于平復了點,揶揄道“看來你混得也不怎么樣啊。”
“怎么,南導連理都不理你一下”
黎澤“他在忙。”
“是嗎可南導當初帶我的時候,可是天天叫我起床給我講戲的。”
江照輕嗤了一聲,“混不好就說混不好,要不要我來教教你怎么討阿離歡心啊”
阿離
叫他起床
給他講戲
可是南渡分明是喜歡他的
南渡分明是那么喜歡他的
等黎澤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視頻電話撥出去了。
那頭的南渡確實在忙,周圍是喧囂的雜音,他正在罵男二“情竇初開都不會演,你是酒吧泡多了還是約多了演不好,演不好要不要學校重新感受一下啊剛好,你這個演技也畢不了業,畢業證銷了回去吧。”
這么一比較,南渡罵他的時候已經溫柔多了。
果然他和別人是不一樣的,黎澤拉了拉衣角,露出自己被淋濕的頭發和單薄的衣衫,又輕輕地咳嗽了兩聲。
南渡被這點動靜吸引,這才終于轉過了身“黎澤,你要是手機老打錯的話,我可以幫你換一個。”
黎澤“不是。”
“哦,”南渡應了一聲,“有事嗎”
“我”
黎澤等了半天,頭發都快干了,可南渡只是低頭翻著劇本,絲毫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手機被他架在桌面上,自上而下的鏡頭讓唇角那抹揉碎的紅一覽無余。
關于那道傷口的記憶開始復蘇,黎澤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我想你了。”
他只是為了向江照證明南渡確實很喜歡他,跟他本人的心情和意愿沒有任何關系,黎澤在心里默念,微微移開發紅的耳朵,等著南渡欣喜若狂的樣子。
但是預想中的場景并沒有出現,南渡只是略略從劇本上抬起頭,修長的手指拿起玻璃杯,慢悠悠喝了口水,隨后才望向鏡頭,像是觀賞一只有趣的獵物那樣,眼角帶著笑,饒有興致地問“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