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有什么跟著墜落下來,有些熱,但不是滾燙的蠟油,只一秒就流轉著化開。
黎澤輕輕地吻上那個傷口,南渡感覺到瘙癢,那是新肉在鉆出生長的感覺,短短的一瞬間,多年的傷疤就變成了白皙粉嫩的皮膚。
黎澤繼續往下按在腿根“那這個呢”
“六歲,六歲那年媽媽發瘋砸了家里的東西,有一個碎瓷片飛進去了。”
黎澤俯身吻了一下。
手指繼續“這個呢”
“七歲考試沒能拿滿分,抽我的時候,藤條上帶了刺。”
黎澤一條一條地問,每一個傷口都平等地獲得了一個吻,他的指尖落到腳踝上“最后一個。”
“九歲我被媽媽送到福利院,我想去追她,有輛電車撞到了我,從我的腳踝碾了過去,但是她始終沒有回過頭。”
溫熱地吻落到那道沉疴上,原本猙獰的傷口迅速地開始消退,露出雪白細瘦的骨頭,像是鑲嵌在皮肉中圓潤的玉石。
那些藏在黑暗里的,腐爛結痂的傷口在黎澤的吻中漸漸消弭。
太陽升起,血肉愈合。
如獲新生。
“好了,”黎澤抬起頭,輕輕地說,“它們以后都不會有了。”
他注視著南渡發紅的眼眶,又仿佛透過他,望向那個在福利院門口迷茫地捂住傷口的孩子“我們到家了。”
南渡眨了下眼睛,一滴淚順著他的臉頰落下來。
不是那種因為熱氣熏出的迷離,也不是昨晚被迫流下的生理性淚水。
那是黎澤第一次見南渡哭。
甚至對于看著監視器的354來說,這也是第一次。
無論是當初剛開始執行任務時兩句話就會領盒飯的炮灰,還是后來死狀凄慘的反派,南渡從來沒開過痛覺屏蔽,但是354從來沒見他落過眼淚。
唯獨在現在,唯獨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唯獨當黎澤的手指撫上已經愈合的傷口,溫柔且憐惜地問他疼不疼的瞬間。
南渡終于失聲痛哭起來。
“疼。”他緊緊地抓著黎澤的手指,像溺水的人終于抓到了浮木,用力到指骨都有些泛白。
他依賴疼痛,他因為疼痛而變得強大,可那并不意味著他不會感覺到疼。
在后來那些反反復復出著任務,在傻瓜機器人一次一次將藥舉到他的面前,手足無措地望著他的時候,又或者,在那個滂沱的雨夜,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在懷里冷下去
南渡曾經不止一次幻想過這樣的場景。
他被黎澤嵌進胸膛,下巴倚在他的肩頭,眼淚快要灼傷脊背“好疼。”
南渡說“黎澤,我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