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會讓人類在鈍痛中升入天堂。
南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三個小時之后了。
他忘記昨晚到底是幾點睡的覺,總之不會很早,狐貍精總歸要比人類精力充沛很多。
按理說他不該這么早就醒,之所以睜眼,完全是因為被吵到。
腰部往下的地方麻麻的,仿佛有什么輕輕地掃在上面,被折騰完還睡不好的南渡夢回和陸星野同床共枕的早上,當場發作起床氣,一巴掌拍在黎澤的腦袋上“你也不用大早上就發”
南渡的話還沒說完,黎澤就抬起頭,露出一雙通紅的眼睛。
他的耳朵和尾巴早就已經收回去了,瞳孔也變成了正常的黝黑,因此眼尾的這一點薄紅就顯得愈發楚楚可憐,南渡的火氣一下子啞了“你怎么了”
黎澤沒說話,抿緊的唇緊盯著他腰窩的一塊疤。
其實不只是腰窩,南渡腹部,大腿內側,腳踝,那些平時藏在衣服下的地方,都有著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傷痕。
有些試圖凹陷的猙獰,有些卻是凸起的白色,扭曲蜿蜒,像是美好琴身上突兀的劃痕,經年累月無法消弭。
黎澤定定地注視著他“這些怎么弄的”
原來南渡昨晚要遮住他的視線,是因為這個。
“怎么,你覺得是我自己”南渡垂下眼睛看了下,眸中的厭惡一閃而過,又很快勾起唇角,“如果我說是呢”
黎澤不說話,卻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腕,用力之大,似乎要把他的腕骨捏碎。
如果忽略他抖動著的手指的話,明明疼著是南渡,他卻仿佛要哭了一樣。
“好了,”南渡不想逗他了,“不是我,身體是藝術的一種形式,如果是我,我不會給自己身上留下顯眼的傷痕的。”
黎澤看起來并沒有他的話開心起來,依然執拗地想要一個答案。
“怎么了,很丑”南渡摸摸他的臉頰“只是不小心罷了,誰身上還沒有點傷了。”
但是南渡做的不是什么高危行業,就算是,哪來這么多一個一個的細小傷口。
黎澤的視線望向腰窩那道傷,突然俯了下身。
舌尖碰到那一刻,南渡整個人輕輕地顫了一下,藥效分明已經過了,可清醒時的感知要靈敏許多,黎澤手指攬住他的腰身又往下,卻在最后一刻停住“南南,這個是怎么回事”
“黎澤”
“告訴我,南南。”黎澤仰起頭來看他,那雙眼睛
又開始出現幽藍和赤紅的光,
看起來漂亮又無辜,
狐貍蠱惑人心的技術。
“是五歲的時候,”明明是剛啟蒙的狐貍,哪來這么多胡楊,南渡終于在顫抖中投了降,嘆息著閉了一下眼睛,他從未跟人說過這些話,以至于表述都顯得青澀,“我畫畫用錯了一個顏料,媽媽滴蠟燭的時候手抖了一下,火苗就燒了上來。”
黎澤呼吸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