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齡默不作聲走上前,輕手輕腳拉起她的手臂,道“昭昭,手抬一抬,我替你將外衫脫了。”
譚昭昭嚶嚀一聲,皺眉嘀咕道“大郎又嫌棄我臟了。”
張九齡溫聲道“昭昭,屋內熱,脫了舒適些。”
順著張九齡的動作,譚昭昭滾著脫掉了外衫。沒一陣,張九齡從凈房拿來了水,絞了濕巾,替譚昭昭擦拭著手臉。
譚昭昭閉著眼,頭左右搖著敷衍配合“好啦好啦,干凈了,快住手。”
張九齡指尖抵著她的額頭,笑道“昭昭莫要淘氣。”
清洗干凈,張九齡過來同譚昭昭并排躺著,將她攬在了懷里,心疼地道“昭昭這幾日辛苦了。”
譚昭昭頓時來了勁,撐著坐起身,道“大郎,你可記得先前的方十郎同雪奴他們估計認識,碰面時說的話,方十郎說的波斯語,他真是厲害。”
張九齡凝神想了會,道“我也聽到了,方十郎極為靈活,長安藏空臥虎,就算是一個牙人,亦身懷絕技。長安城的英才,比比皆是啊”
安祿山是突厥人,后來做了牙人,會說七門語言。
長安有來自天下各地的番邦胡人,方十郎作為牙人,為了做買賣,要同他們打交道,會些他們的語言,也不足為奇。
不過,譚昭昭想到了另一點,抬眼看向張九齡,見到他臉上的笑容,頓了下,忍著喜悅道“大郎先說。”
張九齡親了下她的額頭,笑道“昭昭可是想到了,要學些胡人的話”
譚昭昭興奮地摟著張九齡的胳膊蹭了蹭,興奮地道“我就知道大郎同我想到了一處去。”
張九齡笑著,順勢將譚昭昭擁在了懷里。
能與譚昭昭心意相通,遠比他買了宅子,在長安居有定所還讓他高興。
尤其是,譚昭昭的聰慧與敏銳,讓他感到無比的欣慰。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譚昭昭道“雖說這些本事,在貴人眼里看來,上不了臺面。
可我覺著吧,技多不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雪奴恰好是鄰居,現成的老師擺在那里,可不能浪費了這般大好的機會。”
張九齡神色若有所思,道“昭昭說得是,我等到考完科舉之后,也同昭昭一起學習。”
譚昭昭歡快地道好呀,我學了,在市上可以一展身手。大郎學了,說不定在以后做官時,能派上用處。”
一起并肩學習,努力的滋味實在太過美妙,張九齡心頭暖意亂竄,側頭一下下親著譚昭昭,親昵道“好,昭昭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我定會努力,免得被昭昭拋下了。”
譚昭昭哈哈笑,白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道“商人地位低啊,上不得臺面。雪奴是寡婦,來自遙遠的異鄉,她能在長安立足,還能住在興化坊,其中所吃的苦,定是不足為外人道。不過,也能從中窺知一二,雪奴的厲害之處。”
最令譚昭昭向往的,還是雪奴身上的那股自在灑脫。她是胡姬,遠沒大唐平民娘子那般多的規矩束縛。
張九齡看了眼譚昭昭,沉吟了下,問道“昭昭是想同雪奴學習波斯語,還是羨慕雪奴的寡婦身份”
譚昭昭呃了一聲,稍稍心虛了下,忙極力否認“我同大郎過得好好的,為何要羨慕雪奴的寡婦身份寡婦門前是非多,不易做啊”
她是有那么一剎那,羨慕雪奴是寡婦。不過她與雪奴又不同,寡婦嫁不嫁,端看娘家爺娘與兄長們的態度。
在大唐的女子,出門做買賣的極少,胡姬要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