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望著張九齡走回廳堂的背影,笑道“還是九娘說話管用,哎喲,這般一比,你阿耶真是,嘖嘖。”
被嫌棄了一整晚的譚誨,手上端著酒盞走了過來,笑呵呵道“娘子九娘來了來,隨我吃上一杯”
馮氏瞥他,別開了頭。譚昭昭探頭過去聞了聞,道“阿耶吃濁酒呢吃濁酒還不如吃酒釀。”
譚誨一下來了勁,道“九娘懂酒我喜吃葡萄酒,就是尋不到好的葡萄酒,從西域來的葡萄酒,到了韶州府,貴得很,好些比醋都要酸。待到大郎以后開辟了大庾嶺,路平坦了,我就能吃到便宜又好的葡萄酒了”
馮氏本想淬譚誨幾句,見張九齡已經告辭過了走來,到底給他留了幾分顏面,道“院子尚未收拾好,九娘,你先帶大郎去你院子里歇一陣。”
譚昭昭住的跨院是獨門獨院,張九齡前去也不會影響到十一等女眷。
不過,以馮氏做事的利落,譚昭昭不信她還沒收拾好張九齡的院子。
在前世時她聽到過一些風俗,女兒女婿回娘家時不能住在一起,否則,會給娘家兄弟帶來霉運。
對于這種毫無邏輯根據的無稽之言,社
會科學已經廣泛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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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稱院子還未收拾好,肯定是因現在也有諸多的忌諱,不過是她的托詞罷了。
馮氏出于一顆慈母之心,想要他們夫妻之間好好相處,不由得很是感慨,在什么時候,都有開明與落后。
譚昭昭與張九齡回到院子,小胖墩早到了歇息的時辰,乳母看顧著早已呼呼大睡。
眉豆去提了熱湯進屋,譚昭昭見張九齡呆呆坐在胡塌上,望著她一直微笑,被他笑得也跟著想笑,道“快進去更洗。”
張九齡說了聲好,朝她伸出手,道“我動不了,昭昭扶我一扶。”
譚昭昭走上前,拉住他的手,懷疑地道“大郎究竟吃了多少酒哎,你用力,啊”
張九齡用了力,譚昭昭被他帶著,跌進了他的懷里。
譚昭昭本以為他是借酒裝瘋,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味,又打消了念頭,手忙腳亂起身,道“快起來,別亂動啊,仔細我收拾你。”
張九齡翻了個身,帶著譚昭昭一并躺在了塌上,摟住她,呼吸綿長。
“昭昭,我真醉了。晚上我吃了許多就,丈人舅兄等親長一人一杯,就數不清了,我此生從未吃這般多的酒。”
前廳吃酒的男人有近二十人,一人一杯,就是二十杯。酒雖淡,張九齡不經常吃酒,吃得快的話,沒幾杯就醉了。
譚昭昭道“你既然吃不了,可以婉拒呀。”
張九齡唔了聲,道“不行,他們是昭昭娘家的親人,我不能婉拒。我酒量雖淺,卻也能為了昭昭,拼著與他們共醉一場。”
譚昭昭不知如何說好,想著馮氏的那些話,心里一暖,溫聲道“我去讓眉豆給你熬煮一碗醒酒湯來。”
醒酒湯是藥草加醋熬煮,醋的酸加上藥味,喝下去馬上嘔吐,將吃進去的酒吐出來,差不多就醒了大半。
張九齡最不喜醒酒湯的氣味,當即拒絕道“不吃”
譚昭昭見他回答的時候,跟小胖墩的強調一模一樣,好笑地道“我道小胖墩為何不聽話,原來都是隨了你啊”
張九齡透埋在她肩膀里悶笑,含糊道“昭昭,我躺一會就去洗漱,就躺一會。昭昭,好久未見你,我每晚都會想念你。”
譚昭昭故意挑刺,道“那白日呢”
張九齡“白日太忙,空閑的時候會想到。我忙著將屋子準備妥當,能早日與昭昭團聚。忙著劈開大庾嶺,昭昭能有平坦歸家的路。”
耳畔是他清淺的呼吸,窗欞外是皓皓明月。
馮氏說,男人在做大事,哪怕開創再大的功績,女人守在后宅,能享受到的,遠抵不過辜負。
“你英雄好漢需要抱負,可你欠我幸福,拿什么彌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