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哪有不受管束的差使,尤其是出仕做官,太過張揚不羈,定會受到彈劾。
張旭臉上的髭髯都皺成了一團,想到做縣丞時的束手束腳,愁眉苦臉道“子壽兄所言極是,是我張狂了。子壽兄的建議,我再仔細考量,待想好之后再談。若是我著實無法承受拘束,便徹底斷了這份心思。若我一旦應下,定會洗心革面,好生做事當差。”
大唐人好酒,讀書人,詩人們尤其如此。張九齡身為尚書,經常會收到前來投遞帖子,求舉薦之人。
有好些頗有文采,張九齡雖不喜舉薦制,看到他們的詩文,打心底叫好,忍不住想要見上一面,結識一二。
誰知,張九齡讓千山前去回話,約好了時辰,卻不見人來。
后來一問,那人吃醉酒,睡過了頭。
張九齡做事講究條理,細致,對自己要求很是嚴格。他向來不遲到,更惶提毀約。
但張九齡心懷坦蕩,對他人的要求,反倒沒對自己的嚴,遲到片刻,舉止隨意,他并不會責怪。
只是,等了半天不見人影,張九齡就無法茍同了。
午飯后,張旭回屋去歇息,張九齡也前去午睡。
譚昭昭與張九齡說了安排張旭暫居興化坊宅邸的打算“他丟了行囊,眼下身邊沒錢,馬上要過年了,先給他置辦幾身厚實衣衫,出去會友見人時,不至于失禮,太過寒酸。張旭喜歡請客會賬,再借給他些錢財,免得他會覺著沒臉。”
張九齡笑道“昭昭大方,考慮得周全,一切聽由昭昭的安排。”
譚昭昭想到杜甫窮困不堪,連小兒都被餓死,幽幽道“天下英才不知凡幾,在長安苦于出身,沒有出頭的機會也就罷了,要是再居無定所,著實天道不公。”
張九齡眼里浮起暖意,深深凝望著她,忍不住用力去親她的眉眼,含糊著道“昭昭,張顛中午吃多了酒,估摸著會一覺睡到晚間,我們也晚些起。”
譚昭昭笑著躲開,道“小胖墩早先睡了,等下就會起來,大郎要忍一忍。”
張九齡黑沉下臉,起身走出去交待了幾句,將屋門閂上了。
譚昭昭聽到動靜,待他回來,駭笑道“這豈不是宣告天下,大郎要在白日”
張九齡抬起下顎,慢悠悠解著衣衫,道“誰敢嚼舌根”
譚昭昭心道成親這么多年,他熱情未見退卻,他們之間還沒到老夫老妻的狀態,實屬是感情深厚,便笑盈盈回望著他,主動退下了里衣。
張九齡望著眼前一片雪白,眼神倏地暗沉,撲了上前。
這一鬧,就到了半下午。
兩人起身,張旭果然還在睡,小胖墩被眉豆哄著去了雪奴家中玩耍,千山從門房處拿了帖子進屋。
張九齡坐在矮案前翻看,譚昭昭從凈房里出來,見他皺眉,不由得走上前,問道“怎地了”
張九齡隨手將帖子遞給她,好笑地道“這小子,前次吃酒誤了見面之事,又遞了帖子前來。”
譚昭昭接過帖子一看落款,不由得睜大了眼。
孟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