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昭昭笑問道“阿拯呢”
張九齡道“他差了千山來回稟,說是與同窗去了西市玩耍,要晚些歸家。”
譚昭昭道“這小子,成日玩得不想歸家,我看他是皮癢了。”
張九齡道“我有交待過學堂的夫子,他敢不完成功課,我只會罰他。他不在,也是好事,省得見到他頭疼。”
叛逆的少年張拯,處處惹人嫌,譚昭昭聽得樂不可支,道“高三郎上次來學堂,他很是不解問我,為何學堂的學生都很乖巧,他卻很想要揍阿拯”
張九齡亦笑了起來,道“阿拯人憎狗嫌,高三郎既然稀罕,就讓他多去幾次。”
譚昭昭聽到無語,高三郎多來了幾次,張九齡開始嫌棄他來得太勤,吵到了他們的親近。
回了府,張九齡也不急著進屋,趁著月上天際,朦朧的月輝灑在庭院的繁花上,與譚昭昭在花間穿梭散步。
“昭昭,朝堂的爭論,有了結果。”
譚昭昭猛地看過去,緊張不安地問道“如何了”
張九齡手上些微用力,握住了她的手,那股歉疚,止不住地上涌,道“陛下著我整理諫言,擬定為律法規矩,作為吏部選拔考核官員的標準。補闕的差使撤銷,官員的任命等一應差使,全權歸為吏部。”
譚昭昭瞬時大松了口氣,腳步都幾乎站立不穩,千言萬語,皆化作了一句“那就好,那就好。”
張九齡擁住了她。愧疚地道“昭昭,終是讓你受驚嚇了。”
譚昭昭頭抵在他的胸前,左右搖了搖“大郎,不全是因為這些。”
張九齡要是落敗,罷官流放貶謫,不外乎這幾種。
最慘的
便是流放,她與張拯都要一并前去。
流放之地向來都是嶺南道,他們本身就來自嶺南道,最難處,在于走到嶺南道的艱辛。
朝堂選拔官員能摒棄舉薦制,安祿山與史思明楊國忠他們,永無走上朝堂的機會。
李隆基昏聵以后,朝堂局勢會變得如何,譚昭昭不敢斷定。
至少現在看來,掐掉了安史之亂的苗頭,這才是最令她高興得想哭之事。
張九齡安慰著她道“貧寒士子,遠比有門道的多,陛下也在防備,一方權勢過大,會影響到他的江山,故此會支持我。高三郎暗中出了不少力,下次來時,給他酒釀煮蛋里,再添加兩只蛋。”
譚昭昭大笑,道“你就這么謝他”
張九齡抬眉,道“他是大唐的子民,官員,這是他應做之事。高三郎,哼,他在長安可是家財萬貫。”
譚昭昭恍然大悟道“對啊,我怎地忘了他,學堂缺錢得很,得要讓他拿出來”
張九齡笑著點頭,兩人一起算計完了高力士,他突然緊緊擁住了譚昭昭,顫聲道“昭昭,其實,我并非如你所見到的這般淡定,我還是害怕。”
譚昭昭依偎在他懷里,聽著他砰砰跳動不停的心,就這么靜靜陪著他。
他會軟弱,他的弱點,便是必須跟著一道前去的他們母子,流放之苦,他們都親眼見過。
“我數度想要放棄,昭昭,你從未露出過任何的軟弱,擔憂,是你給了我力氣,讓我義無反顧向前。”
還有高力士,若非因為譚昭昭,他不會在一旁幫手。
畢竟,高力士是舉薦制的得益者。
張九齡細細地親她,眼中滿是溫柔繾綣“昭昭,若是沒有你,我會如何呢”
譚昭昭抬起頭,望著他笑靨如花“你還是張大郎啊,可能這條路會走得很艱苦,但你不會放棄,就算會因此被罷官,被排擠,你也不會退縮。你就是你,是張九齡,會名留青史的張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