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人似乎是沒有發現,浴袍在自己張揚的動作下滑落些許,露出肩頭白的晃眼的皮膚,和伶仃支著的鎖骨。
對面的少年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刻意地移開視線。
郁少爺氣壓極低,隨手拉了一下浴袍,沉聲警告“進了這道門,就要認清自己的身份。”
輪椅上的少年薄唇翕動,細密的睫毛抖了抖,才輕聲開口。
“我知道了。”他的聲音帶著變聲期后的沙啞,還有太久沒有說過話的生疏。
窗外雷聲漸歇,郁星禾大約是對這個答案滿意,面色松了些,發梢的水滴到鎖骨,冷得他輕輕抖了一下。
他是想吹干頭發的,但是可惡,有錢人家浴室的吹風機他都不會用郁星禾有些痛苦。
他再次把浴袍攏緊,只露出一截雪白纖細的脖頸,用隨意的語氣拜托道“會擦頭發吧。”
桑取容微啞的聲音低低“嗯”了一聲。傭人看著這位新來的少年,姿態順從如同溫軟的羊羔,修長的手指又攥住了那張新的山羊絨毯。
還算識時務的人傭人想。
這個少年想必很清楚,如果一再違背別墅主人的意愿,他的結局將會和貢獻這張絨毯的山羊一樣。
郁大少爺心思深沉,每一個動作都非多余,而他們都在刀尖上跳舞。
手上動作也沒閑著,傭人立刻遞上干爽的毛巾,見桑取容垂眸接過后便識趣地離開。
看著傭人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郁星禾沉默了。
原主家里的人到底是經歷過什么奇怪的培訓啊擦個頭發而已,至于用那種“不敢看皇上寵幸后宮”的架勢避開嗎
郁星禾猶豫了一下,還是側坐到沙發上,然而等了好幾秒,未果。
他回頭,看見沙發邊攥著毛巾的桑取容。少年烏黑的眸子清澈透亮,此刻正怯生生地、略帶躲閃地看著他。
郁星禾
要不是照過鏡子,知道原主長著和自己一樣的臉,他恐怕會懷疑,這張臉是不是需要一些現代技術的改進。
但桑取容的眼神,讓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原著中少年的結局被“郁星禾”折磨到精神失常,最后跳海自盡。
什么絕世倒霉蛋。郁星禾想。
忽然,桑取容躲開了他的目光,像受驚的鹿。
簡直跟剛剛被雷劈到的自己一模一樣。郁星禾神色復雜。
看著桑取容,他忽然就有了一種莫名的同病相憐感。
他自己現在算是被雷劫脅迫,必須在這里扮演渣攻偏執大佬,而桑取容則是被自己囚禁,只能做偏執大佬身邊的金絲雀。
如果不是怕被雷劈,郁星禾高低要跟眼前的小可憐主角發展一下革命友誼。
“大少爺”
桑取容忽然輕輕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郁星禾被這么喊得后背一麻,控制住面部表情冷淡道“怎么了”
桑取容眉眼柔和地落著,神情帶著些許無奈,指了指自己的輪椅。
“我夠不到。”
沙發和茶幾的間隙塞不下一個輪椅,桑取容此刻只能坐在扶手后,生疏又拘謹。
郁星禾“嗯”了一聲,吞下差點順口冒出的那句“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