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去后,這種情況并沒有好轉,他先是失眠了幾天,后面倒是能靠著藥物勉強入睡了,但只要一睡覺就會做噩夢。
夢的都是一些光怪陸離的夢,有時候夢到司謙臨死前怨憤的看著他,恨不得把他吃掉,說他果然沒心,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有時也夢到司謙過往和他生活的小片段,有他帶著他第一次去高端餐廳時、第一次帶他去他的宴會時
當時的司謙為了不讓他有壓力,又或者怕他一個人在陌生的環境里害怕,擔心有人拜高踩低,因此他全程都像保鏢一樣跟在裴君澤身邊。
有人打趣“你怎么把你弟弟看這么緊,難不成還擔心有人會欺負他啊”
司謙正眼都沒看對方一眼“萬一就有不長眼的東西呢。”
夢境的內容一向是毫無邏輯,一會兒在這會兒,一會兒在那兒,凌亂又毫無規律,每次醒來以后,裴君澤都覺得腦袋都很疼。
那他是怎么過來的呢
其實也沒做什么,靠時間。
時間真的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一天一天過去,慢慢的,裴君澤又恢復成了往日的樣子。
他非常忙碌,忙著清點自己的戰利品,忙著處理各種后續遺留下來的各種雜事,更忙著應對在身邊突然多出來的一大堆“朋友”和一大堆“親戚”們,這可不是一件輕松事。
也是這會兒,他才發現司謙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有錢,各種基金股票珠寶,動產和不動產加起來一時半會兒還算不完,就是名下凈利潤最少的一家店每月都有七位數
難怪他以前能那么輕飄飄的送出如此多禮物,那些在裴君澤看來無比昂貴的奢侈品,在司謙看來,也就和大白菜差不多吧。
上層圈子沒有秘密,司謙被自己一手飼養大的小狼崽給反噬了的事兒一度被傳的沸沸揚揚。
當然,這樣的討論大多都是在私底下進行的,沒有哪個不長眼睛的蠢貨會拿到人前來說,尤其是在裴君澤面前
那會兒的裴君澤已經看不到當初第一次參加宴會時,渾身拘謹又忐忑的模樣了,他被司謙飼養得很好,手段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擁有出眾的外貌和不菲的財富,這兩樣結合在一起讓裴君澤身邊從不缺乏熱情的追求者。
在司謙離世的十年里,對他示愛告白的人太多了,如過江之鯽。那些人中有男有女,性格各異,接近他的理由也都五花八門。
裴君澤真的很難不把他們和司謙做對比,最后發現還是不一樣的,他們的目光都沒有司謙那么灼烈,沒有司謙那么真誠也沒有司謙那么蠢。
有點可笑的是,其中有一位還是司謙以前的友人,在被他以恐同的理由拒絕后,他并不相信。
對方認為既然裴君澤都能和司謙在一起那么久,那又怎么可能恐同,就算曾經恐,也應該早就好了才對
那時候的裴君澤沉默了。
他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他的身體的的確確比排斥司謙還要排斥那位司謙舊友的靠近。
排斥到不想和他說話,排斥到不愿意和他在同一個空間,連聞到他的氣味都反胃到想吐。
“裴君澤為什么你能接受司謙,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
那個被裴君澤避開的男人臉上露出幾分受傷的神色,“其實我第一次見他帶你參加宴會的時候,就挺喜歡你的”
看著還挺深情的,不過裴君澤并沒有回應,直接轉身離開了。
后來他在異國他鄉又遇到一位熱情的追求者,對方是一位外籍人士,那時的裴君澤明明已年過三十,但依舊被他稱為小美人。
如此輕浮的稱呼讓裴君澤有些不悅,不過他并未顯露,只是用流暢至極的英語和對方表明了自己的年紀。
大抵是亞洲人本身就比較顯年輕,金發碧眼的男人在得知后,非常夸張的瞪大了眼睛,又上下打量了裴君澤“我甚至以為您還沒成年呢,剛才就是想過來告訴您,那是烈酒”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在知道裴君澤的真實年齡以后,他改變了原來的主意,開始熱情的搭訕起來。
裴君澤并不理會,但他非常執著頑固,一直像狗皮膏藥一樣黏著他,對于一次次逐客令全然當耳旁風。
但這種熱情的追求也就持續了兩個星期就結束了。最后一次見面時,他低垂眉眼,看上去失落極了,自嘲的打趣“其實我第一次看你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
裴君澤突然好奇“猜到什么”
對方答“猜到您心里已經有一個人的位置了。”
裴君澤不假思索的否認了這個回答“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