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
一些旁聽的社員也都笑出了聲。
江逢秋看著那一個個陌生又熟悉的臉,說實話,他已經完全不記得他們都是誰,以及叫什么名字了。
那些嘰嘰喳喳的聲音中因為夾雜了太多本地方言的緣故,江逢秋有些還聽不太懂。
但其中一個男人的聲音倒是清晰,因為他是主動沖寇松擠眉弄眼的搭話“我說,寇老二,你不會真把那小子當”
當什么
后面二個字因為太含糊不清,江逢秋聽不懂,好像是他們當地的方言,其他人都很懂,笑的特別大聲。
似乎不是什么好詞
在場的人里,
,
他只得把迷惘的目光投向寇松,希望他能解釋一下那什么意思。
后者接觸到江逢秋的眼神后,卻并沒有和江逢秋開口解釋,寇松唇緊緊抿著,本就不怎么白的臉更黑了,陰云密布。
他看起來有點生氣,聲音也帶著一絲絲顯而易見的冷意“你能不能少管別人家的事”
說話的人比寇松年紀要大一些,被一個比自己小的小輩這樣反駁,頓時覺得沒了面子,嚷嚷的聲音更大了“真是好心不識驢肝肺你家小老爺下來這么久,有做過一天滿工嗎”
這里的“小老爺”可不是什么尊稱,反而是對他過于懶惰的一種蔑稱。
“他的活又沒讓你做,和你有什么關系。”寇松的語氣平平。“有本事你也讓你家那幾個兒子幫你下工哦,我忘了,他們都不認你了誰讓你年輕的時候不干正事呢”
“你”
兩人一句趕一句,彼此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從口角矛盾上升到肢體矛盾了,一旁看戲的社員紛紛來勸架。
最開始還抬頭看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那人這會兒反而充當著和事老的角色,他拉開兩個人:
“好了好了,別吵了別吵了,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老張你也是,你一個做長輩的,怎么跟和小輩置氣”
勸完那個老張,罵人又過來勸寇松,“哎,再怎么說,那也是你遠房的伯伯,就說兩句嘛,你作為小輩”
上工的時刻快到了,另外一個喊了一句“行了,快干活了,不然等會兒驗分員來了,大家都要扣分”
這話比任何一句勸告都有效。
一聽到要扣分,十多個原本伸長了脖子看熱鬧的社員紛紛四散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驗分員說的是大隊上檢查工作的人,專門負責檢查社員們的干活進度,這可關系到每個社員一天的工分呢。
江逢秋那天被分配了插秧,而寇松則是給耕地,兩個人并不在一起干活,不過彼此之間隔的也不遠,走不了幾步的距離。
就是寇松走開時候,特別不放心江逢秋,幾乎是一步二回頭,肉眼可見的掛心他。
最后還是江逢秋主動把他往外面推著他,邊讓他走邊寬慰著他“你快去吧,等會兒誤工了咋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等中午下工的時候,我就去找你”
寇松走了兩步又停下,想說點什么又不知怎么說,他實在太嘴笨了。
“小秋,你前天不是說想吃雞蛋餅嘛這幾天實在太忙了,等后天趕集的時候,我去換點雞蛋,等晚上給你烙點煎餅,怎么樣”
“嗯,好。”
整個人都被浸泡晨曦里的江逢秋笑了,他迎著光的白凈面龐上,每一根細小絨毛都好像在發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