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黑,他盯著她的眸光深幽,不開口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一臉捉摸不透。
預料會挨一頓臭罵。
罵她魯莽、沒用、意氣用事,小可憐到哪都是受人欺負的命。
很刺耳,是他大少爺一貫的惡劣口氣。
明笙雖然習慣了用麻木對抗刺耳,但她也有反骨不想聽的時候。
比如,現在。
她悄然背過身去,將那仍在微微刺痛的半邊臉欲蓋彌彰地藏起來,軟弱也通通收好,不想被他輕視。
可憐人一無所有,只有一點自尊還算寶貴。
更不想讓他知道。
剛才他打開門,喊她“笙笙”,她一時心頭震顫,突然涌上陣陣心酸。
想要不顧一切投進他的溫熱胸膛,讓他好好捂一捂自己。
客廳好冷,哪里都冷。
“柜子里有條羊毛披肩,能幫我拿一下嗎”
所有的情緒都壓抑在心底,她乖乖的語氣與平時無異,不痛不癢聊多變的天氣,“冷空氣是不是來了晚上降溫好厲害。”
“有點冷呢。”
她又怕冷似的雙臂環繞自己,如寒冬里的刺猬,縮成一團。
闔上眼睛,假裝要睡。
閉口不談為什么執意睡在沙發是什么事情令她消沉到不按時回學校,只想躲在一個黑暗幽閉的空間里。
傅西洲平靜看著她。
看她沒事人似的故作堅強,卻又遮遮掩掩地背過身去,不肯教他看到另外半張臉。
他面無表情地轉身。
耳后根窸窸窣窣,明笙雖然閉眼,仍舊清醒。
他進臥室了,沒一會兒又出來,去了廚房。
拉抽屜的動作粗暴,踢里哐啷的,完全不擔心她會被吵醒。
她暗地里嘆了好長一口氣。
越平靜,越是難捱。
總覺得今晚這事沒過去。
明笙心里翻滾著各種亂七八糟的情緒,以致過于投入,被一只橫過來的手臂強硬扳過身體,一塊寒冰敷在她臉上時,她嚇了一大跳。
惶然的黑眼珠對上他冷峻異常的臉,她一顆心登時高高提起。
“對不起。”
她果斷理智地選擇先道歉,不回避不爭辯,想盡快把這件事揭過去。
明笙很小心地察言觀色“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你說呢”
傅西洲打橫把她抱起來,把她牢牢按在自己膝蓋上,收斂情緒,老神在在睨著懷里人“為什么說對不起你做錯什么了”
一邊冷聲質問,一邊又為她敷冰。
“我沒做錯任何事。”
明笙拗著俏臉,“我道歉,是因為牽連到你,你家的名聲很好,不應該有污點。”
“污點”
傅西洲不以為意地撇嘴,“就你這小透明,能影響我家什么名
聲”
想看關就的掌控者嗎請記住的域名
明笙摸了摸鼻子,難堪地抿嘴不語。
腦子亂糟糟,摸不清楚他現在到底是什么情緒。
也不像是要大聲訓斥她惹事的樣子。
在她愣神的功夫,傅西洲的手摸向矮柜上的臺燈,柔和均勻的燈光從玻璃罩子里散發出來,室內一下子閃閃生輝。
臉頰上的指痕印赫然在眼前。
指痕已經很淡,但她的皮膚過于嬌嫩,仍留有被打過的痕跡。
傅西洲的眸光晦暗莫測,陰惻惻的,臉上的所有表情都在一瞬間凝固。
“別看”
明笙慌忙探身,關了臺燈。
客廳又暗下去,只有她驚慌的呼吸在起伏。
兩人都沉默。
有一種無言的難堪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