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庚午的請求,解臨淵起身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只是目光微不可查地瞥向戊寅,看到對方視線落在庚午身上,短暫的疑問過后是若有所思。
解臨淵明白了什么,嘴角噙著一抹笑重新坐回去,點頭應下庚午的要求。
戊寅什么也沒說,好像沒有聽懂庚午的話外之意,也沒有注意到解臨淵反常的表現。他面無表情地下了車,回頭看見解臨淵自然而然地和坐在主駕駛座上的皮夾克男攀談起來。
發現戊寅的視線之后,解臨淵還在車子擋風玻璃后面沖他笑笑,眉尾微微揚起,意氣風發。
戊寅對解臨淵的交際能力有著盲目的信心,總覺得等他回來的時候,解臨淵絕對已經和皮夾克男談笑風生,獲得所有他想知道的訊息。
義莊的門檻很高,對于庚午來說可以算是一次跨欄運動,甲辰走在最前面,進入大門的瞬間就被里面難聞的氣味逼得掩住了摳鼻。
擺放尸體的一樓大廳還算明亮,一縷一縷的光束透過后院茂密的香樟樹枝葉斜入,空氣中飛舞著無數細小的灰塵,墻面斑駁脫落,地上都是硌腳的砂石,無人打理。
“就是這個。”戊寅指向最靠外的三具尸首,其中兩具面目全非,另一具就如他所說,后腦裂了一個縫,半睜著眼,漆黑的眼瞳擴散,其余地方還算完整。
尸體已經出現僵硬,庚午小聲叮囑伍哲閉眼不要看,然后半蹲下來,低頭查看這具尸體的情況。
甲辰慢條斯理地繞著大廳轉了一圈,因為習慣了里面的氣味,捂著鼻子的手逐漸放下,彎下腰尋找周圍是否有可疑的線索。
戊寅兩手插著外套口袋站在一邊,回憶上午離開時尸體擺放的情況,再對比現在,由是否出現變化來判斷在他們走之后,詐尸情況有沒有再次出現。
可他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只能確定位置大致沒有發生變動,至于更細節的方面,他無法斷定。
這讓戊寅立刻想到了解臨淵,這個隨身攜帶監控的半機械體,如果他在這里,這些事情都不需要戊寅來考慮,就連頭發絲是不是掉了兩根解臨淵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想到這里,戊寅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隨后抬頭看向庚午和甲辰,面無表情地問“所以,為什么要故意讓解臨淵留在外面是誰的主意”
庚午似乎沒想到戊寅發現了這一點,更沒想到他發現之后會這樣直白地出聲質問。他為難地抬起頭,“戊寅”
“是我的主意。”甲辰打斷道,他撣了撣不小心磕碰在大衣上面的泥灰,“是我不想讓一個背景不明的外人繼續接觸我們的核心機密。說實話,我非常不能理解你為什么把核的存在都告訴了那個機器人。你就算再喜歡他,也應該保守這個關乎于我們生死的秘密,你知不知道核的暴露給我們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你在擔心什么”戊寅說。
“你覺得呢”
“”戊寅
停頓兩秒,認真地說,“我觀察過他很長一段時間,他不會背叛我。”
甲辰不睦地冷著臉“你憑什么這么確定”
“他不在乎金錢、權力、名譽,唯一向往的只有自由,而我給了他自由。再加上他對我人的興趣遠大于其他。”戊寅平靜地闡述著,“在這種情況下,我想象不出別人需要支付怎樣的酬勞,才能讓他背叛我譬如給他另一個戊寅”
“”甲辰的目光越來越冷漠,嘴唇也繃緊了,他似乎在此刻終于揭下偽裝的假善,對戊寅的話表現出了實實在在的不滿,“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情天恨海,也不想和你爭論他會不會背叛你,但是戊寅,你應該明白背叛不一定出自他的主觀意愿,除了利誘之外,還有威脅,還有欺騙,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這是你無法反駁的。”
這一回戊寅沉默了許久,他抬起雙眼,安靜地和甲辰對視,分析辨別著他深藏在眸底最深處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