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堵車的車流,下過雨的城市看上去還是有些陰沉。
雨刮器慢慢運作,楚瀨的心卻是反向頻率,親吻時的心跳仿佛回來了。
他喉結滾了滾,也沒看岑蔚,只是低聲說“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但是岑蔚”
他頓了頓,又看向車窗外,側臉在傍晚雨后的昏暗光線里仍然清晰,岑蔚雖然沒碰過幾次,卻也能精準描摹他的輪廓。
楚瀨說“你人很好很好,但我很難相信我們會有未來。”
這句話也能算婉拒,所以楚瀨不敢看他。
岑蔚長得實在太好,皮囊好的人總有先天優勢,讓人心軟,讓人猶豫,最后萬劫不復。
柳淵說了好幾次你就算找難看的那也不能保證對方不出軌,這年頭追求長久太難了,大家大部分好聚好散。他還舉了好幾個熟人里找了個丑男最后丑男出軌的案例,對楚瀨說“那還不如一開始找個帥的,起碼享受過。”
當時楚瀨剛分手,他對自己的條件很有數,一致認為帥哥大多都是以紙片形式存在的,現實里的帥哥也輪不到挑選,即便被綠,也只是坐在柳淵對面用竹簽戳自己點的烤青椒,“我找個差不多的就好了,分手也沒那么麻煩。”
青椒烤得脆脆,乍看無堅不摧,實際上也被楚瀨戳得渾身是洞,被醬汁和孜然粉滲透,早就沒一開始的辛辣,口感極佳,足夠楚瀨青椒癮犯了,又要了兩串。
柳淵欣賞不了他如此熱辣的口味,覺得楚瀨也算不上自卑,他頂多就是沒有期待。
覺得日子得過且過也是過,但凡沒有這詭異的癖好,他一個人都能單身到地老天荒。
可惜沒人能自己和自己擁抱,頂多抱個膝蓋,還會越擁抱越寂寞。
露天燒烤攤被風一吹全是烤串的香氣,當時柳淵給楚瀨倒了一杯燒酒,楚瀨摘了眼鏡,看著模糊的眼前餐桌,聽朋友喝多了開始不切實際“沈權章和你差不多嗎他還不是本地人呢,我就說這小子看上你還有你家里有房可能拆遷的原因。”
柳淵嘖了一聲“現在同性能結婚,責任來了,算計也來了。”
“那他能找到你這樣的,我們楚瀨不能找到一個很帥、活好、家里無敵有錢,還對你死心塌地的呢”
楚瀨笑了一聲“你電視劇看多了吧,有錢人又不傻。”
柳淵“萬一呢,你就是要求太穩定,什么都要你可以控制的范圍,只是楚瀨,你的需要就足夠浪漫,足夠幻想。”
“要是真給遇到這樣的人,那才是”
他喝多了大舌頭,像個詞語都磕巴半天,“菩薩顯靈。”
這番話柳淵自己都忘了,這個時候車外陰雨綿綿,楚瀨卻發現還真的有菩薩顯靈。
是有這個人,和自己一樣都是前任口中不浪漫的人,卻完美符合自己的需要。
如果沒有動心,這段相遇太完美了。
楚瀨的前一段感情都沒如此劇烈的心動,這么多
年他看影視劇,看漫畫,看網上一切對愛情的形容,總是不能共情類似心跳如擂,這要怎么具像化。
他連考試都不會緊張,人生中最緊張,緊張到不能思考的就是砂石車側翻的轟隆聲下。
伴隨著失去的劇烈心跳。
所以心動,也會產生一種失去的惶恐。
是家境、工作、資產等等各方面的鴻溝,他又會陷入對未來精打細算的惹人生厭。
然后分手、憎惡、循環往復。
楚瀨“你的生活和我的生活本來不應該有交集,協議結婚對你來說是燃眉之急,對我也是。”
他接受岑蔚求婚的那一晚沒多說原因,只是告訴岑蔚自己有這個特殊要求。
這個時候楚瀨說得很明確“我答應你是因為剛和沈權章分手,即便我和他這段感情一地雞毛,但我仍然喜歡家里有人,能給我定期擁抱的人。”
“中間那段時間我就過得很難受。”
“沒分手前沈權章作為我的男朋友,我起碼可以提出這種要求,就算他覺得煩,定期擁抱也沒問題。”
青年人說得不急不慢,也能聽得出他并不擅長這種密閉空間的交流。
岑蔚都不難猜到他的學生時代,應該是那種不愛說話的男同學,大家想到學生時代,第一個想到的也不會是他。
楚瀨沒意識到自己說幾個字就習慣咬一下嘴唇,松開的時候咬痕很是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