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充直覺不妙,連忙湊到江陵月面前表忠心“你阿兄雖然說服了幾個呂嘉的心腹投漢,但巫醫可和我無關,全是楊仆那老東西不知從哪里找的。”
又道“你說他這么相信南越的巫醫,是真的覺得巫醫有幾分本事,能把人能治好,還是”
別有用心
江充雖然沒說透,但個中意思已經很明白。然而,他等到的不是江陵月的勃然大怒之色,而是她漠然的一瞥。
她眼眸微閡,淡淡地凝聲道“阿兄,我是來給軍侯看病的,不是來和人爭權斗力的。”
江充老臉一紅,訥訥再不敢言。
總覺得,妹妹這是在點他呢。
霍去病昏迷不醒的日子里,南征軍中確實隱隱分為了三派路博德、楊仆和他。在如何救治軍侯的問題上,幾人的意見各自相左。
不,不如說,只有他和楊仆兩個人相左。
“那路博德呢他是什么態度”
“路博德一直在督促郁渾,應當也不愿意讓巫醫沾手軍侯。不過,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大約以為不是什么大病,結果請了長沙郡的醫生也不行,才知道著急了。昨日還私下偷偷跟我說,早知道該把妹妹你給請過來的。”
“這話可信”
江充遲疑了片刻“當是可信。”
他平生最擅長撒謊,自然看得出別人說話是不是出自真心。
路博德那悔不當初的模樣,應當不似作偽。
不過么,誰讓他一開始嫌人遠,不肯隨意請,估計也是怕噩耗傳到長安,陛下知道會怪罪。
呵呵,現在知道急了。
到頭來,把江陵月請到南越來的,還得是他江充啊
這廂,江充還在幻想班師回朝后,陛下會如何賞賜恩遇。那廂,江陵月已經沉下了嘴角,滿身殺氣地直闖營帳中。
“軍營重地,擅闖者”
一個士兵恰巧經過,見到一個面生的小娘子直直走來,剛要提起木倉耍兩下威風,就被身側的同伴拉住了。
“別說話別亂動”
同伴緊緊捂住他的口鼻,直到江陵月如一陣風般從他們身邊經過后,才舒了一口氣,又連忙松開了手。
還不等同伴責難,他就主動道“你可知那位是誰”
“我怎知道你說,軍營中怎么會有女子看穿著打扮還是咱們漢家的小娘子。哪個急色的放進來的”
同伴卻繃緊了嘴角“收起你的胡思亂想那位可是景華侯”
他曾經在漠北戰場上見過一面。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個照面,記憶卻歷久彌新。
“景華侯”
一開始想耍威風的士兵還沒反應過來,口中喃喃了一會兒,忽地,兩掌拍在一起發出一聲巨響“景華侯,不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神醫連陛下都治得的那個”
“太好了咱們軍侯有救了”
“咱們軍
侯不就有救了”
同樣的話,從楊仆的口中說出來就是另一番意味了。他苦口婆心地望著路博德,如同一個智者包容著調皮的孩子“伏波將軍,這些可都是南越有名的大巫,是老夫千辛萬苦請過來的。你不領情,也不能隨意給老夫擺臉色吧”
路博德面上冷漠極了,攔在霍去病的榻前“我不同意。”
“哎,你就是讓他們看看又怎樣”
但無論楊仆好說歹說,路博德都死活不同意。火藥味漸漸彌漫開,他甚至一人橫亙在了榻前,不肯讓人靠近一步。
“敬酒不吃吃罰酒”
楊仆好說歹說不成,終于惱火了,捏著拳頭道“路博德你到底作何居心軍侯都昏迷這么久,你連個醫生都不肯給他請”
“我自然會請醫生,但絕對不是南越的巫醫”
路博德一邊說著,心底卻在暗暗罵起了江充這么關鍵的時刻,你怎么不見人影呢快來一起阻止楊仆啊
江充雖然不是什么正經官員,但他妹妹是霍去病的相好,連帶他也水漲船高。霍去病的親兵們不知道該聽誰的,但江陵月的名聲在外,他們姑且站在江充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