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楊仆的一番話卻,讓他們中有幾個人動搖了不少。
軍侯已經連日高燒不醒,漢家的醫生看過了也沒有效果。說不定南越的巫真的有什么本事,能對癥下藥呢
就算有可能會動手腳的心思,可是有他們在一邊看著,應該也不會
一部分人心中嘀咕著,但是看到同袍們堅毅的側臉,又沒了言語。
兩方正僵持不下之時,忽地傳來一聲極輕的笑。眾人循著聲音望去,竟然是從一直被忽略的南越巫醫口中發出來的。
他們一愣,這才意識到,南越的巫醫竟然是一位年紀輕輕的清媚少女。她被一群人簇擁著,身穿奇裝異服,發型在大漢人眼中也古怪至極。然而這無損她的美貌,反而增添了數分神秘的色彩。
“還醫不醫了呀”
女子檀口微張,開口竟然是大漢官的話。雖然口音甚重,但是足以讓在場者聽懂“他的魂快丟了。”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榻上的霍去病。
魂快丟了
路博德心中重重地一凜。
難道真的是呂嘉臨死前的詛咒,才讓軍侯一下子長病不醒還有,這個巫醫說的是“魂快丟了”,如果全丟了呢軍侯
他干裂的嘴唇翕動了一下,帶著自己也未察覺的顫抖“那你能把魂招回來么”
“這個不一定。”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年輕女子沒有打下包票,此舉贏得了楊仆的怒目而視。
怎么和一開始答應的不一樣不是說好了,保證一定能治好的么
巫醫女子瞥了眼楊仆難堪的面色,竟然“咯咯”地笑出聲,頸間的銀飾嘩嘩作響。
“你讓我什么都答應。可又不說治不好我要負什么后果。你們漢人
真是狡詐,看個病也要給我下套
路博德猛地驚醒過來,瞇著眼,意味深長道“樓船將軍”
楊仆自知狡辯無能,只好把鍋往巫醫女子身上推“是你答應老夫什么都能治的”
孰料,巫醫女子的面色陡變“你敢污蔑我信不信我下蠱咒死你”
楊仆則被嚇了一大跳,緊張地看著巫醫女子,臉色刷白到了極點。
路博德“”
就這種心理素質,還敢暗戳戳搞小動作呢。和南越巫醫狼狽為奸,也不怕自己引火燒身了
“你們漢人真是的,明明請我來看病,卻又遮遮掩掩的。千算萬算還是被你們騙了。”
南越女子打了個哈欠,轉身就要走,圍繞在她身側的人也緊緊跟隨。他們身上各個帶著形狀奇特的金屬片,也隨之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聽來分外清脆。
卻有一道聲音,比金屬片更清晰。
“不是漢人想騙你,是有人想借你的名聲,害死榻上的那個人呢。”
路博德還以為自己幻聽了。直到抬頭看向軍帳門口逆光的纖細聲音時,卻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
“景”
他的嗓音艱澀萬分,險些不能成為完整的字句“您怎么在這里”
“我為什么不會在這里。”江陵月冷著一張臉,瞧上去頗有幾分唬人“因為符離侯你沒請我來,我就不配出現么”
這句話陰陽怪氣到了極點。可江陵月心中實在有氣,不發出來不痛快。
要不是江充有心通知,她現在還在長安捧著捷報傻樂呢。
呵呵。
還是說,等霍去病人快要不行了,他才會上報給長安那時候她再趕過來還有什么意義,等著給人收尸么
路博德自知理虧,低著頭一言不發。江陵月則瞥了一眼圍在霍去病床榻前的親兵。
“把楊仆給我綁起來。”
“敬諾”
江陵月還想著要是使喚不動,就掏出劉徹的圣旨震懾一下。孰料親兵們一個個見了她,就如同有了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