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博德似乎也看懂了江陵月的冷待,無奈地笑了笑“是有一件事要告知您。”
“什么”
“不知您的兄長可告訴過您,軍侯中途從昏迷中清醒了一次,可惜只有小半個時辰。”
“知道,怎么了”
路博德也不再賣關子,從袖底掏出一疊厚厚的帛書“這些是軍侯在半個時辰寫成,轉交給我的。他說這些要在他故去后,按照人名轉交給相應的人。”
“軍侯還說,如果您來了,就讓我把這些都托付給您。”
路博德露出一個苦笑。就是這句話,讓他知道自己犯了多大一個錯誤。連軍侯都是盼著景華侯來的,他呢,壓根沒去請。
幸好,江充未雨綢繆。
“托付給我什么意思”
“要拆要毀,還是按照姓名交付,都看您的意思。這是軍侯親口說的。”
江陵月當然要拆。
既然霍去病都這么說了,她拆得也毫無心理負擔。萬一有什么機要,她還能及時處理。
當然,這不代表她對霍去病的“遺言”沒興趣。
第一張帛書,是寫給路博德的。如果她沒有來,它大約會在霍去病死之后才重見天日。
上面只有寥寥數個字。
殺楊仆、整兵攻滇。
下面蓋了一個霍去病的私印。
江陵月既意外也不意外。即使只在清醒時的短短數刻,霍去病也察覺了楊仆的不對勁之處。
但是,他沒有選擇立即動手。主帥連日昏迷,再盲目地處置副將,只會平白讓軍心搖蕩。他們剛攻下南越,立身未穩,不敢這么輕舉妄動。
只有霍去病死了,漢軍變成一片哀兵,拿始作俑者祭旗,才足夠名正言順。
攻滇的成功率大大增加。
江陵月一瞬間捏緊了紙怎么會有人連自己的死都算計在了兵法里
另一方面,這也是霍去病給楊仆的一個機會。換句話說,如果他沒死的話,也能反向證明楊仆的清白。
可惜,楊仆本人是個不中用的。被找來的巫醫反將了一軍,倒把自己錘死了。
也是他自己眼瘸,滿以為南越地方偏遠,人也就愚笨。也不想想,巫醫本就是一方水土的信仰所在,沒幾個心眼子怎么混得下去
江陵月毫無同情心地扯了扯嘴角。
活該。
下一封,帛書的封口處赫然寫著“陛下”兩個字。
是給劉徹的。
江陵月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之拆了出來。出乎她的意料,本以為是許許多多的軍機要事,沒想到只有薄薄一張紙。
“南越既服,諸夷伏首。臣毋負陛下之所托,此身歸去亦可慰矣。
父長親朋,皆有安處。唯念陵月,孑孓世間,望之何忍哉。萬望陛下視如吾妻,多加看顧。去留嫁娶,皆由之所愿。
臣去病死拜。”
江陵月一瞬間攥緊了手指,把帛書捏出一道深深的折痕。
“景華侯景華侯”
在路博德略顯驚慌的呼聲中,一直沒落下來的眼淚,終于姍姍來遲,洇在了霍去病鐵畫銀鉤的墨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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