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頌望向她,濃密睫毛下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含了些許憂郁,以及某種微光。
“說這些是想告訴你”
“我也很可憐的,郁姐姐。”
她的眼神就像淋了一場雨的小狗,
濕漉漉的,
天然惹人生憐。
郁落怔怔地望著她,知道祁頌這是在回應自己那天拒絕的話。
我們不是一路人。
我也很可憐的,我們就是一路人。
這份回答不僅坦白了她自己,同時似乎還讀懂了郁落。
郁落的唇瓣輕抖了一下,霎時失語。
心頭悄然無聲地陷入震顫。
分不清是包裹在孤獨之外的那層麻木開始搖搖欲墜,還是她干涸的情緒被祁頌眼眸里潮濕的可憐淋濕
郁落竟無端生出想要摸摸祁頌腦袋的念頭。
手由此緩緩伸出,卻很快僵在空中。
不僅因為上次祁頌對學姐說“不喜歡肢體接觸”,還因為她在一次次被踐踏真心的經歷中,已經對于遞出心意感到惶恐。
可是下一秒,少女竟主動抬頭,順滑柔軟的烏黑發頂輕蹭她的掌心。
毛茸茸的,小狗一樣。
郁落心跳驟頓。
她看到祁頌那雙清澈漂亮的眼眸里忽閃著小心翼翼的光
“你不是想摸摸我嗎”
高三學業繁重,雖然疑似有了一個“好朋友”,郁落陷在一大堆試卷里抽不開身,幾乎沒見過對方。
即便如此繁忙,她趕在學習間隙整理了一些與普通人相關的書籍給祁頌,希望對方能在閱讀中汲取勇氣。
不要像她一樣,一路跌跌撞撞,熬到如今全憑麻木。
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月,為了緩解大家的壓力,學校給高三學生舉辦了一場運動會。
郁落竟在場上看到祁頌的身影。
很長一段時間沒見,祁頌看向她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明潤清透。
少女好像長高了些,身形纖柔挺直,將一身簡單的校服穿得格外好看。她身前掛了臺單反,小跑到郁落面前,唇角彎著“我報了志愿者,負責給運動員們拍照。郁姐姐一會兒要上場么”
郁落身體素質差,體育方面向來不好,來參加運動會是學校強制要求的。
“嗯。”她應了聲。
她心里莫名升起一點預感。這預感好像有些自戀她覺得祁頌會稍微多拍幾張自己。
只是結束時,看到少女帶了些為難的面色,郁落思緒微頓。
“怎么了”
祁頌睫毛垂下,流露出可憐的表情“郁姐姐,我忘記、忘記拍”
郁落頓時以為她是說忘記拍自己。
原來方才確實是自戀了郁落有些尷尬地想。
她抿了抿唇瓣,試圖壓下心里的赧然和某份隱晦的失落,卻見祁頌接著道
“嗚,光顧著拍你,忘記拍別人了怎么辦一會兒該怎么和老師交差呢”
嘴里似乎格外為難,實際上她已經迫不及待地靠近,拿著相機和郁落分享自己把她拍得多好看。那眼睛晶亮,心滿意足得仿佛有尾巴要搖起來。
“”郁落微怔地望著她。
過了會兒,她的嘴角輕輕勾起一點。
心念微動,她抬起手,動作帶了些許猶豫不決。而祁頌很快便已經自覺地用柔軟的發頂蹭來。
“郁姐姐是要摸摸我么”她眨了眨眼,眸里的笑意生動,“如果不是那現在是了。”
郁落的唇角忍不住又上揚一些。
后來,向來不與同學交流的冰冷冷的郁同學,硬著頭皮四處問操場上拿手機拍照作紀念的同學們要照片,以給老師交差。
而罪魁禍首揪著她的衣角跟在身后,化作了一條無辜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