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是發熱期還是易感期,都是人類性別發展為abo模式后的一種野蠻、原始的生理本能,無可避免帶有某種潮熱的意味。
因此在郁落身體難受,嫣紅唇瓣微張,吐息間幽香熱氣纏綿,神志不清地輕喘起來的時候,祁頌松開懷抱,連滾帶爬地摔下了床。
生怕多挨了一秒都算冒犯。
她揉著摔痛的腰背,心跳將胸口撞得發顫,在難言的悸動中感受到了自己作為普通人的新一份悲哀
這份悲哀比被家里人棄如敝履還難堪,比聽見周身人談笑間無意透出的理所應當的鄙夷和歧視還刺痛。
她不具有性別,于是似乎天然被剝奪了擁有愛情的權利,因為那關乎潮濕的渴望和致命的性吸引。
她是殘缺的。不能在愛人難受時用標記安撫對方,不能滿足另一方可能存在的生育需求。
更何況,她怎能用粗俗的愛慕回饋郁落赤誠的接濟和溫暖。
祁頌狼狽地凝望著自己心中頭一次浮出表面的對郁落的渴望和肖想,將它們再度壓回心底深處。
后來思緒渾噩間在地上睡著,現在醒來腰酸背痛。
“你們今天是不是要上課來著”郁落邊探出手想將祁頌扶起,邊問道。
“昨晚給老師發消息請假了。”祁頌看了眼女人白皙如玉的手,沒有伸手握住,而是自己撐著站起。
郁落沒在意,只挑眉笑道“好學生就是不一樣,三天兩頭請假也沒事。”
說到這里,她似是有些遺憾“你們老師怎么都不和家長交流的”
當年她上初高中時,老師有時會想找她家長交流。那時她就常常幻想能有個溫柔可靠的大人接電話,笑著告訴老師“我們很愛郁落,謝謝老師對她的關心。”
幻想到最后,她偶爾會忍不住幸福得笑起來,而后嘴角揚起的弧度被現實擊落。
“說、說起來”看出郁落臉上隱隱的向往,祁頌有些躊躇地說,“我們快開家長會了。”
其實已經開過一次。但是郁落的學業繁忙,還在國內最好的戲劇學院認了一位老師,經常過去上課,加上工作實在太累了。
每晚十點半準時來校門口接她,已經是祁頌曾經因為心疼而想推辭的照顧,哪還能勞煩她來開家長會
卻見床上因生病而蒼白懶怠的年輕女人眼眸忽地睜大,窗外細碎的日光攜著春風綴入她墨黑的瞳孔,閃爍如星。
“真的”郁落已經拿出手機查看日程,“什么時候呢”
“這周五晚上七點。”祁頌茫然地應道。
眼見郁落給人打電話為推掉周五的晚宴而道歉,祁頌的心跳在某個猜測中開始鼓噪起來,一下、一下,撞擊著她的胸口,有微小的期待在那份撞擊中蕩開連漪,泛濫如潮。
郁落收了手機,偏頭望向她。
“你覺得”郁落抬手揪住自己的發梢,在柔順烏色長直發的映襯下,那清泠出塵的年輕面龐、過分細嫩的白皙肌膚,怎么看都是個漂亮的女大學生。
“我去燙個大波浪會不會更像個成熟家長”她尾音含笑,難得露出符合年齡的雀躍。
周五,下午六點。
正是日落之際,祁頌站在校門口的梧桐樹下,抬眸望著天邊橘色暈染云層。
有高跟鞋的聲音漸漸靠近,行走的頻率熟徹心扉。
祁頌心頭一顫,視線收回,便見年輕女人的唇瓣有著比霞光更爛漫的顏色。
郁落曾經一頭垂順的烏發,而如今發尾已經有了秾麗的弧度。
長卷發好像格外適合她。熱烈和嫵媚將那份疏離清冷的氣質糅合,殊色逼人。
搭著敞開的黑色大衣里那條霧靄藍色長裙,將她勾勒得風姿綽約。
一眼看去不像大學生,而像是初具成熟風情的女人,端莊婉約,透著難以靠近的矜貴。
祁頌看得一時丟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