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郁落埋在祁頌的頸窩,輕輕笑了一下。
剛“汪”完的祁頌難免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郁落情緒的好轉在她心中占據了更醒目的位置,因此她的唇角也勾起來。
這份擁抱始終存續著,連同祁頌在郁落背部的輕拍。
懷里人漸漸沒了動靜,許是本就被生病和發熱期折磨得疲憊的身體在巨大情緒波動之后徹底罷工。
祁頌溫存了一會兒,想將人挪回臥室睡覺。
然而她拍在郁落背部的手剛停,懷里人就不安地動了下,悠悠轉醒。
“再拍拍我”
向來清泠的嗓音此刻顯出幾分委屈和脆弱,祁頌心頭微顫,發覺肩頭薄薄的衣料好像淌落了濕意。
她的呼吸被那濕意堵得滯澀,連忙繼續輕拍的動作。
這似乎輕易就能取悅對方。郁落跟被順毛的貓兒似的輕哼一聲,腦袋在她頸窩蹭動,又沒了動靜。
懷里一片纏人的暖熱,祁頌的目光失焦了幾秒,才微僵地垂眸看向郁落烏黑的發旋。
這半年的相處,郁落作為比她年長四歲、已經開始學習工作的姐姐,自發擔起“領養她”的責任。
擔心她獨自走那一小段夜路而天天接她下晚自習,擔心她被同學的話中傷而總是旁敲側擊說些開導和鼓勵她的話,在每一個力所能及的地方照顧她、引導她。那般溫柔體貼,又成熟可靠的模樣。
可是今晚她端著發燒藥扣響郁落房門的那瞬,似乎也同時扣響了一扇心門。
那里面,郁落是在獨屬于自己的痛苦里輾轉反側的小孩,會擔憂、會惶恐、會脆弱、會有自己不敢訴說的渴望,會在被觸碰到傷口時疼痛崩潰。
其實郁落也才十九歲,正處于那些健康幸運的人一生中最無憂無慮、青春蓬勃的年齡階段。
而她卻只能在生病和特殊生理時期的加持下,在困倦疲累得不甚清醒之時,窩在她曾經被強迫注射完那支藥劑、身心傷痕累累地出現在媽媽面前卻沒有得到的擁抱中,用一句“再拍拍我”向比自己小四歲的沒有親緣關系的人渴求一點點呵護。
祁頌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牙根緊咬,胸口發窒,哭得克制又洶涌。
懷里人已經睡著,呼吸安穩,但她好像仍能從身前的緊密相貼中吹到對方心臟窟窿里始終呼嘯著的凜風。
“我是你的。”祁頌低頭,臉頰輕輕貼在郁落的發頂。
哪怕微不足道,她希望能用自己將郁落心里的那些窟窿填補哪怕一點點。
郁落醒來時,有明媚天光從落地窗躍至她的睫羽尖。
她慢慢坐起,被壓抑已久后釋放的暢快,和仿若大病初愈的暈眩包圍。
她花了一會兒才緩過來。
旁邊傳來一點動靜,接著是少女微啞的聲音
“姐姐”
郁落偏頭,便見床邊冒出了一個
烏黑的腦袋。
祁頌抬頭,露出白皙的臉蛋,一雙眼眸惺忪。
郁落思緒遲緩,后知后覺“你怎么睡地上”
祁頌默了兩秒。
昨晚她把郁落抱回臥室里,喂藥、擦臉、測溫,一番仔細照顧后正要離開,郁落忽然醒來,迷迷糊糊可憐哭著讓她不要走。
你們都不愿意抱抱我”她哽咽著說。
雖然沒有分化,但祁頌上過生理課。人們在特殊時期會有不同的生理或是心理反應,平日壓抑的隱晦心緒也會更難克制。
于是祁頌心疼,小心翼翼地抱著郁落,想守著她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