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落抽出這本書,邊翻看邊回憶著說“以前讀初中的時候,在學校圖書館借了這本書。”
當時網絡遠沒如今發達,許多信息的獲取也都來自書報。
年少的她被封面雪地里冷寂又蒼郁的森林吸引,由此愛上書名。
“我以為這本書會描繪挪威的風土人情,講述在森林深處發生的故事。”
她帶著先入為主的期盼和好奇,仔細閱讀全書,發現這本書和挪威一點關系都沒有。最終只能猜測作者以“挪威的森林”為名,不是字面概括,而是想借用其氛圍意境。
而那份誤解,以及對挪威森林探索之心落空的失望,誤打誤撞讓她真切地對挪威有了更多好奇。
“那時我在圖書館找到了真正介紹挪威風土人情的書,找到除了那張封面外更多的照片,還了解到極光。”郁落說,“好像因此愛上這個國家。”
挪威對當時的她而言,過于遙不可及。
貧窮的家境,因漂亮而被學校的人惡意制造謠言,以及總是等不到的媽媽的溫暖。現實越窘迫,挪威的遙遠便在她心中越神圣,幾乎在一段時間內成為某種寄托。
要努力長大,要擺脫困境,去挪威看看極光。
再后來被注射藥劑,分化,被媽媽拋棄。所有這些占據她的世界,挪威于是也被擠出去了。直到今天看到這本書,才恍然回想起。
郁落講得有些含糊,草率略過傷心的部分,只把年少純粹的期待分享給了祁頌。
但祁頌望著女人的背影,默不作聲地在腦海補全被郁落掩下的內容。
她的心里起了霧,最后彌漫到眼眸里,水光于是悠悠晃起。
“我們以后一起去挪威吧,姐姐。”
“我帶你看極光。”
少女清潤的聲音響起,透著小心翼翼的鄭重,試圖重新捧起被她自己遺忘的年少心思。
郁落沒有立即回答。
她將挪威的森林合上,指尖輕輕摩挲封面有些粗糲的質感。
最后她輕輕笑起來,“我記住了,你可不許騙我。”
祁頌從她身后抱過來,黏人的大狗狗一般輕蹭她的臉側,“我會比姐姐記得更深。”
最后蹭得郁落耳朵鮮紅欲滴。
雖然以前也經常親昵地抱抱,但郁落在意識到祁頌長大后,有意無意地盡量減少了這種接觸。而兩人經過昨晚,相處不可避免地添上某種心照不宣的氛圍,郁落更難說服自己這只是溫情的接觸。
祁頌還未成年。
道德感和責任感涌起,她將少女從身上輕扒下來,含蓄又赧然地輕聲說
“你先長大。”
這話一語雙關。表面上在說“你長大再帶我去挪威”,而另一層含義,她相信祁頌能懂。
果然見祁頌微怔,繼而溫馴地“噢”了一聲,規規矩矩在她面前站好。大抵是心里有點舍不得,小聲辯道
“大家總是說,等成年就什么都可以了。可是人分明不是在18歲生日那一天突然成熟的。”
郁落揚眉“有道理。即使成年了也不意味著成熟,那就再過幾年”
“我什么也沒說”祁頌打斷,臉頰健康的粉色都因著急而濃郁些許。
郁落忍俊不禁。
她抬手在少女發上揉,輕笑道“你方才說有東西給我,是什么”
祁頌拉她坐下,從書桌上翻著什么東西。
期間有一張薄紙不慎飄落,郁落隨手拾起,看到那紙上除了一點數學題演算外,寫滿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