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看到蜘蛛對毛發樣本的檢測結果時,岑煬心頭是和陸詔前面一樣的失望。但緊接著,他就發現設備還記錄了另外一組數據。
aha青年屏住呼吸,將那組數據點開。接著,他心里那道不斷告誡自己、讓自己不要對這組數據抱有太大期待的聲音停了下來。
然后,岑煬發現了一重“驚喜”。
“不過,為什么是土”
不久之后,他在陸詔面前提出了這個問題。
“從設備顯示的內容來看,這些土壤里帶有一種特殊物質。那種物質一般是被用于藥物中沒錯,我記得阿姨的藥單里也有帶著它的藥品。但是,”岑煬在意的點依然是,“阿姨的所有藥品都是由家居機器人每天熬制的,它怎么也不會在熬藥的時候到花園里轉一圈吧”
陸詔也意識到這點。
他對著面前攤開的蜘蛛背殼,一面細細翻動上面的數據,一面快速思索。
“不光是那種物質,”他說,“其實還檢測出了其他東西,只是比例更低”一頓,半是和岑煬講話,半是純粹喃喃自語,“你說得對,熬藥過程中機器人不會靠近花園,那它把藥端給媽媽之后呢”
暗梟這會兒也在旁邊。聽到這里,他插話“難道是走著走著藥撒了也不至于吧。”
陸詔搖搖頭“不會是這樣。以我媽選的機器人的質量,它不可能犯這種最基礎的錯誤。哪怕偶爾犯上一次,也不至于到這種我們隨便踩一腳土,就能從里面檢測出東西的程度。”
暗梟“嘖”了聲,算是徹底想不明白了,岑煬卻低聲開口“不是機器人,那難道是阿姨自己把藥倒了”
陸詔沒說話。不過,內心里,他和好友的想法差不多。
排除一切不可能,最后剩下的就是唯一的可能。
可是,她為什么要突然這么做把藥倒掉,相當她自己放棄了繼續保持身體狀況穩定、做好從世間離開的心理準備。
陸詔完全無法相信這個答案。像是有一個黑洞出現在他心頭,轉眼就要吞噬一切。
岑煬在旁邊擔憂地看著他,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話。但他知道,這種事,就算自己不說,好友同樣能想到。
他想了片刻,到底開口,預備叫對方的名字。然而,不等aha青年真正發出聲音,陸詔動了。
他忽然又抬起手,在蜘蛛投影屏上快速搜索起什么東西。
旁邊兩人定睛一看,他打開的原來是文女士的星網主頁。
兩人都是微微一怔,往后到底是岑煬反應更快一些,立刻猜道“你想看看阿姨的主頁有沒有透露出什么”停了停,“可是,咱們之前就也看過很多遍。”
在他們終于重新擁有信號之后,陸詔首先做的就是嘗試與母親聯系。那段時間,他不知道打開文女士的星網頁面多少次、給她發了多少次消息。可惜到最后,這些努力沒有得到任何成果。
現在,熟悉的頁面重新在三人面前打開。陸詔選擇“根據月份查看”,他面前的投影屏霎時分開,把過去十六個月里文女士自己發送的、轉發的所有內容都呈現在三人面前。
不用陸詔和岑煬這兩個對文女士有深深了解的人,就連暗梟也看出不對了“一月、二月,這兩個月份發的內容明顯更多。”
二月的內容豐富很正常,當時陸詔和岑煬都在文女士身邊。除了兩人之間的約戰之外,他們把絕大多數工夫都花在陪伴文女士身上。這么一來,文女士每天都心情愉快,同時更能發現生活中的美好,把自己看到的各種鮮亮花草、在旅游星球上欣賞的一場場表演,包括陸詔和岑煬從機甲上下來的樣子都發在了自己的主頁上。
那一月呢
陸詔、岑煬把這個月份的所有信息拉到面前,手動歸納。
“阿姨說她突然發現機器人做的莓果酥塔很好吃,她一連吃了好幾個。”
“這幾條是關于天氣這條是關于花園。”
主頁上,文女士坐在她慣常在的落地窗邊那個絕佳欣賞位,拍下一張她和面前的茶點、窗外靜謐花園的照片。
陸詔還能看到自己在評論區與她的互動。他說外面的花很漂亮,文女士則回復,很期待他和岑煬放假回家,一起欣賞兩個青年離開的半年中花園的變化。
“這里。”陸詔緩緩吐出一口氣,放大照片。
窗外的景象越來越明顯、越來越靠近幾個月后的三人。終于,到最后,他把畫面停留在窗外的一片葉子上。
那片葉子上,有一滴淺褐色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