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只覺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他顫聲開口道“興許是與他們二人有仇,他們二人都樹敵太多了。”
“終于明白幾分了。”朱厚照負手而立,“正是因為樹敵太多,所以人人都想扳倒他們倆,而這戲本與畫就是對付他們的天然利器。他是在賭,賭朝中有人能看明白其中的關竅,不論是清流與濁流,只要是想扳倒焦芳與馬文升的人,就會將此事捅出來。”
劉瑾喃喃接口道“而只要捅出來,因著陛下的心結,這二人都討不了好。此人好深的心計吶,這么多人、這么多人都被他牽著走,還渾然不覺,就連陛下自己恐怕也”
朱厚照擺擺手道“父皇只是傷心過度,等他回過神,就會發現不對。”
劉瑾心中先是一喜,那這設局之人就必死無疑了,可他隨即就回過神來,送刀的小人固然會死,可拿刀傷人的卻是他的主子東宮太子。若弘治帝知曉前因后果,即便是親生兒子,只怕也不會那么好收場。他總算明白太子叫他到此的用心了,他忙叩頭表忠心道“奴才一定竭盡全力,將尾巴掃干凈,務必讓萬歲覺得,這只是一樁巧合意外。”
朱厚照至此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總算有幾分眼力見,不枉孤對你的信賴。這宮里這么多太監,個個都蠢鈍如豬,像你這么不太蠢的,已經算是罕見的了。孤在沒尋著好的之前,只得暫且這般用著你。你明白嗎”
劉瑾只覺心驚膽戰,他連連道“奴才必定忠心耿耿,為爺肝腦涂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朱厚照道“孤要你赴湯蹈火做什么,只要你安分守己就夠了。不過,你這份忠心也委實難得,這樣,你既這般懂事,孤也提前賞你一份恩典,焦芳不是被貶做應天府禮部侍郎了嗎,孤特許你出宮,去送送他。”
劉瑾驀然抬頭,半晌無言,朱厚照饒有興致地端詳他滿頭大汗的模樣,笑道“怎么,知道要與舊友話別,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了”
劉瑾回過神,強笑一聲,叩頭謝恩“正是呢,奴才謝爺的恩典”
他強撐著走回自己的房間,可等到門一關上,他就癱倒在了地上。魏彬忙上前扶起他,驚詫道“劉哥,您、您這是怎么了”
劉瑾緊緊攥著他的手,臉色煞白道“爺讓我去送焦芳,他竟然讓我去送焦芳”
魏彬一頭霧水,不解道“送就送唄,這說明爺不生焦侍郎的氣了,他說不準還有回來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