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連連點頭“圣上宅心仁厚,實乃萬民之福。不過為免引起朝中一些恪守禮節的剛直大臣的不滿,此事最好還是不要聲張為要。我們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不知。”
誰知李東陽這般說來,卻讓蕭敬臉上的皺紋愈發深刻了,他愁苦道“老先生高義,可此事只怕不能如您所愿了。太子不愿放李越走。”
李東陽濃眉緊皺“不過一面而已,何至于如此。”
蕭敬苦笑道“您也是看著他長大的,咱們這位爺,自小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天下豈有他看上眼,而弄不到的東西。咱們越勸,他反而越來勁。”
李東陽搖搖頭“可這事由不得殿下胡為。”
蕭敬又是一嘆“未必,太子已經說動了皇后,言稱只要李越入宮,他亦準張奕入宮伴讀,并且以兄長之禮相待,再不拿他取笑。”
李東陽一驚,隨即無奈道“這么說,這下是嬌妻愛子,一同向萬歲求情了。”
蕭敬點頭“還不止如此,王太監被召去了文華殿,到現在都沒回來。待他折返之后,說不定就是輪到您和徐、謝二位輔臣前去了。”
李東陽失笑“太子聰慧如此,老臣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只是我們三個老家伙所求甚少,可不會那么輕易被說動。”
蕭敬沉吟片刻道“還是不要掉以輕心為好,想想約齋公的前車之鑒。龍子鳳孫,天潢貴胄,可不是省油的燈。依我看,您還是與徐、謝二位閣老先通個氣。”約齋公就是指被太子爺搞得提前致仕的馬文升,他別號約齋。
李東陽聞言點頭稱是,他起身致謝道“多謝蕭公的告知,那我就先告辭了。”
蕭敬道“為國盡忠,何須言謝。”
蕭公公果然對太子爺的定位非常準確,這盞耗油燈在聽罷王岳的解釋后,悠悠道“照你這么說,父皇根本沒有讓李越入宮的打算,只是為了施恩才召他入京。”
王岳道“正是,所以還請您”您就不要亂來了,萬一鬧出什么事來,您是屁事沒有,我可就糟了啊。
朱厚照重拍案幾,其上的犀雕松鹿筆架都跳了幾跳“你是不是以為爺傻,任你糊弄。若要施恩,直接派人賞賜就好了,何必千里萬里的把人弄來。父皇分明是最近才改了主意,再不說實話,可別怪孤不給你這老奴顏面,當眾廷杖的滋味可不好受”
王岳驚得一哆嗦,又在察覺劉瑾看笑話的眼神后,心下暗恨,他哽了哽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是因著考較過后,發覺他舉業只是平平,人又生得太過一來是怕人覺朝堂取士不公,二來殿下您成人在即,也是怕影響您的聲譽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