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筠猶豫片刻道“我、我去買早點去了以后你不用再起來做早飯了。我在學會做飯前,日日都幫你買回來。待我學會做飯后,這些都交給我來做。還有衣裳也是我來洗,我還會繡花呢,也可以幫你補衣裳”
貞筠的聲音越來越低,因為她在月池面上并未看到絲毫的感動欣喜,她不由惱羞成怒“你這是什么意思,本小姐好心好意幫你做這些事,不奢望你道謝,但你也不至于擺一張臭臉吧。”
月池道“你不必如此。我其實還好。”
“可是我很不好”貞筠的臉漲得通紅,“如果不是娶了我,你根本不會私德有虧,也不會被那群老爺厭棄,淪落到這個地步你還讓我眼睜睜看著你再不讓我做點什么,我、我情何以堪”
一語未盡,她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月池一呆,她嘴角翹起柔和的弧度,掏出手絹遞給她。誰知貞筠見到她的手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怎么一晚上不見,又變腫了,他們簡直不是人,下手這么重”
月池寬慰道“此言太過了,難道你的哥哥們答不出問題,你的父親不罰他們嗎”
貞筠哭聲一滯,她爹教子,可是直接按在春凳上打屁股的,她隨即道“但是那怎么能一樣呢,我爹是愛之深,責之切,他們完全就是報復你”
月池搖搖頭“德不配位,乃是大錯,怎能不罰。再說了,我這不算什么。”
貞筠淚眼婆娑地看著她道“難道他們連皇后的侄兒都敢毒打”
月池并未回答,她接過包子道“快去進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貞筠有心想說些什么,但又怕耽擱她的時間,只得悶悶應了一聲。月池走在長長的宮道上時,方幽幽一嘆。豈止是皇后的侄兒,明面上是打她的手,實際打得是天家的臉,一連三日,只怕九五之尊、中宮之主與太子千歲的臉都被打腫了。
最糟糕的是,他們明面上還不能怎么樣,因為師父教導學生,天經地義,再說只是把她和張奕的手打腫而已,又沒有打出個好歹來,連問罪都沒有一個由頭。古來天子忌憚文臣并非沒有道理,以言相駁,他們能言善辯,以勢相壓,他們絲毫不懼,以死相逼,他們視死如歸。逼急了,大不了人家在奉天殿撞柱而死留下千古直臣的美譽,順便贈送一個昏君的名頭給你,讓你遺臭萬年。就因如此,所以無論張皇后在后宮如何哭鬧,弘治帝都尚未有動作。
至于皇太子,他暫時也只能以拒絕上課與督促她與張奕來表達憤怒之情。月池看著這座在晨光熹微中巍峨的宮城又是一嘆,如不是這位爺,她何至于一大早跑到這里來背書。依現在的情況看,她要么被病逝,免得繼續丟臉,要么就得振作,替皇家爭回顏面,總之,是無論如何都沒有離開的機會了。
她來到了端本宮,守門的小太監一見她就輕車熟路地替她引路,她還沒走到內室,就聽到皇太子在大發雷霆“你究竟是不是孤的表兄,愚鈍至此,連豬都比你強就這么短短十幾頁,你到現在都背得還有錯漏”
一早上讓人背十幾頁,還不能有錯漏月池情不自禁想翻個白眼,但又強行忍住了,站著說話不要腰疼,說得就是這位主子了。張奕也實在忍不住了,皇親國戚到底與旁人不同,他的聲音里都帶著壓抑的怒火“臣已然盡力了,換了旁人來,說不定連這些都背不下”